过头的心魔出现时总以闭关修炼为借口,对外人避而不见,可他也不是整日都待在绛池轩中一步不出,有时他会独自一人来后花园散心赏景。
负责后花园洒扫打理的小魔们见魔尊亲至,纷纷俯首叩拜,秋明岚未曾见过这等架势,心间暗暗惊了一跳。
殷潇悄悄勾上秋明岚的手指,对他无声地笑了笑,而后便敛起颜色,以戮玄君一贯的冷漠语气让小魔们莫来打扰。
两人行至深处,便再感觉不到有外人的气息,于是殷潇继续先前未完的话说道:“他登上魔尊之位后,许多效忠于前任魔尊的魔将不愿转投他麾下,便隔三差五地向他下战书。那些与他约战的魔将,有的死在他手上,领土势力尽归他所有;有的仍是不服,嘴上说着愿意效忠,心里就等着来日有了机会再将他拉下尊主之座。还有一些既不服也不战的,就是如今魔域之外的其他势力了。”
秋明岚本以为只有魔尊麾下的得力大将才被称为“魔将”,现下听来却好像不是这样,不禁插话问了一句:“这‘魔将’究竟是个什么身份?”
“唔,简而言之,就与人界的‘将军’差不多罢。”树上飞下一只翠鸟停驻在殷潇伸出的食指上,他一边说着,一边将翠鸟送到了身后人的掌心里,供秋明岚逗耍,“魔尊之下,就算坐拥一方自立为王,也只够资格做个‘魔将’,哪怕这位魔将并不效忠于现任魔尊。除非他们能像‘他’那样,亲手摘下现任魔尊的首级,取而代之。”
“……原来如此。”秋明岚若有所思地抚摸着翠鸟的小脑袋,被翠鸟仰着脑袋亲热地啄了两下指尖。
殷潇拿他那锐利的尖甲轻轻叩了叩翠鸟啄人的喙,硬是把这毫无恶意的小东西给吓得展翅飞逃。
看着翠鸟远去的身影,他无奈地抿了抿唇,对秋明岚道:“真君可要在这后花园中稍作歇息?还是想随我多逛几处?”
“去别处看看吧。还有哪些地方是你常去的?”
秋明岚试着握上殷潇的手,想要捂暖他冰凉的指尖,却不想反被冻了个激灵,而那份冰冷是来自于指尖之外的其他地方——男人的十指除了拇指外都戴着样式相同的戒指,看着都叫人觉得沉重。
和戮玄君那一身袒胸露腹的装束同样,往日里他对男人身上的奇特之处并非全不在意,只是没有机会问出口罢了。
“你手上……为何戴着这么多戒指?莫非是有什么特殊意义?”
“真君多想了,这东西没什么意义。”殷潇说着,随手就从左耳的耳骨夹中取出了一株罕见的魔花,赠予秋明岚赏玩,“不过是一些储物法器,做成饰物的模样,总比储物袋之类的要方便一些。——这花有助修炼,真君下回可以试试。”
心魔常去的地方屈指可数,殷潇便领着秋明岚将九星狱中较为重要的场所认了个遍。
秋明岚自打来到魔界后,一直都过着阶下囚般的生活,不曾想过有朝一日竟能像现在这样,从对方口中得知他本不应该知晓的魔域隐秘。一时间诸多顾虑浮上心头,秋明岚忙不迭地对殷潇表明自己无意知晓更多,让他不必多说,惹得殷潇又生了回闷气,沉着张脸,好一阵子不愿意开口说话。
相对无言间,两人行至一处长阶前。那通天长阶令秋明岚回想起了醉潋宫教课堂前的千阶道,和戮玄君曾在“教课堂”前对他所做的一切……
他本能地向后退去,被男人暖暖裹在掌中的手指却是忽地一紧。
“真君,”殷潇温和的话音将秋明岚拉回了现实,“走过这道长阶,上面就是沉冥殿了。历任魔尊大多在此处召见座下魔将商议事务,就像是议事厅一样的地方吧,我偶尔也会来这里代替他处理一些棘手的麻烦。”
秋明岚定了定神,待心绪平复后才道:“……是吗。”
“真君要上去看看吗?”
不知为何,殷潇看起来似乎很想带他一观沉冥殿的样子,眼中暗藏着期待。
是以,秋明岚顺他的意,点了点头:“既然来了,那便上去看看罢。”
殷潇顿时笑得像个讨到糖吃的孩童,欣然牵着秋明岚的手踏上了台阶。
被人这样牵着踏上长阶的感觉似曾相识,走出一段路后,秋明岚才恍然明白过来,成婚大典那日,戮玄君牵着自己走过的通天长阶应当就是这道通往沉冥殿的长阶。
他向殷潇投去询问的目光,可惜的是,那沉浸在欢悦之中的心魔没能注意到他的目光。
长阶虽长,却是不及醉潋宫的千阶道不见尽头,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了沉冥殿前。
大殿之中空无一人,秋明岚循着那日的记忆,一步一步地走向当时立足的平台——然而一张放满卷轴的长桌拦住了他的去路。
“啊,又堆了这么多了。”这时,身后传来了男人略微苦恼的声音。
秋明岚刚一侧过脸,就见殷潇揉着后颈走到他身旁,信手抓来最上面的卷轴,当着他的面抖展开来。
尽管他立马移开了视线,却也还是无可避免地瞥见了里头的内容。
岂料殷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