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主。
见秋明岚微微摇首,殷潇抿成一线的唇重新染上了笑意,悄悄拿手背蹭了下秋明岚的指尖。秋明岚不知将目光投向何处,对他这点小动作仿若未察,于是他顺势牵起秋明岚的手,转身迈进那满目艳红不改的寝殿,边走边对秋明岚说道:“我不是他,真君一看便知,那是因为在真君面前,我不需要掩藏自己。但对旁人,我却不可能像对待真君一样。”
个中缘由,秋明岚多少也能猜出几分。
心魔,乃是欲望本身。而世人眼中的欲望无外乎两种:杀戮或淫乐。但凡生了心魔,便该肆意放纵、嗜血好杀。如戮玄君这般喜怒不定、性情暴戾之人,生了心魔,只会是更为残暴的模样,又有谁会相信他眼前这个笑意盈盈、眼神柔和的男人,是戮玄君的心魔呢?
身居高位之人最重实力与威严,二者缺一不可,实力以降外,威严以镇内。而他在殷潇身上,着实寻不出半分威严。
魔域之主若是没了威严,只怕那些天性好战的魔将就要按捺不住自己的野心了。
思及此,秋明岚心中略有触动,便开口问他道:“可你这样……不累吗?”
无时无刻不在伪装自己。
直到他来。
……直到他来?
秋明岚一个恍惚,好险没错过了殷潇应他的话。
“累?”殷潇看起来不是很明白他话中之意,“往日里我出现时,总会借口闭关不见外人,除非真有什么不得不由‘戮玄君’来出面解决的大事,那时我才会装成是他的样子,去替他处理事务。这次不巧,正撞上了成婚大典……以他的性子,怎么也不会在大婚第二日就闭关修炼的吧?”说着,他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眼角余光不经意般扫过两人相牵着的手,很快又移开了目光。
听殷潇提起成婚大典一事,秋明岚双颊突地漫上血色,二话不说就将人引向了寝殿旁侧那张他平素与自己手谈时所用的长榻上去。
他避而不提昨日之事,只问:“你这里,可有修整指甲用的小剪子?”
殷潇双眼一亮,眸底泛起了名为期待的波澜:“真君是要亲手给我修剪指甲?”他有些欣喜失措地在软和厚实的裘衣上磨了磨尖甲,随后不知从何处拿出来一把样式精致的小剪子放进秋明岚掌中,又郑重其事地递上了自己的双手。
秋明岚一手是不足半掌长的指甲剪子,一手是殷潇递过来的手指,失笑道:“这么站着我要怎么给你修剪指甲?先坐下罢。”
“嗯!”殷潇闻言便在秋明岚对面落了座,抿着唇瓣笑得矜持又可爱。
与他那溢于言表的喜悦之情截然不同的是秋明岚抚上断甲时眼中流露出的丝丝心疼。
看着眼前人裂入指缝的断甲,秋明岚心间踌躇,不知该如何下手,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就令对方伤上加伤。
“我……没给别人剪过指甲,要是疼了你就说,我尽量轻点。”
殷潇仍旧是那无甚所谓的语气:“疼也没关系,一时而已,晾着不管它都会自己长出来的。真君别太放在心上。”
秋明岚却不如此想,轻叹一声,执起殷潇的右手,小心而又认真地为他修剪起来。
一时无话,寝殿之中只有不时响起的落剪声,和两人交缠着的、细不可闻的呼吸声。
两人之间相隔着一张棋盘,棋盘之上是秋明岚几日前留下的残局。殷潇单手托腮,时而目不转睛地盯着秋明岚为他修剪尖甲的干净双手,时而专注地琢磨边上那一盘未完的棋局。
秋明岚修完右手五指,正欲向殷潇讨来另一只手,见他琢磨棋局琢磨得十分投入,于是轻笑道:“怎么,你也懂棋?”
“唔?”殷潇转回目光,这便交出自己尚未修整的左手,点了点头,但又立马摇了摇头,“就,略通一二,不如真君棋艺精湛。”
“‘略通一二’,还能看出我棋艺精不精湛?可莫要是说来哄我的。”秋明岚低头继续手上的动作,唇边笑意未退,“既然你懂棋,改日便与我对弈一局,让我瞧瞧你是不是当真只通一二?”
“真、真的可以吗!到时还请真君多多指教才是!”
殷潇欣跃得一下扣握住秋明岚的手腕,惊得他差点一刀剪上殷潇的指尖肉。
“你别乱动!要是剪到肉了怎么办?”秋明岚后怕地斥他一声,扳开殷潇紧握着自己的手,略微施力捏了捏他的指端以示惩戒。
殷潇对此浑不在意的样子,望着秋明岚笑得眸光灿灿,倒是秋明岚慢慢敛去了唇边的弧度。
“殷潇。”
“嗯,我在呢,真君。”
良久,秋明岚语气平静地唤了心魔一声,得来一句带着笑意的回应。
他阖了阖眼,只将视线固定在手中参差不平的断甲上,话音不觉有些发沉。
“你……与我,以前可在何处见过?”
乖顺地伏在掌心之中的手指倏地一缩,他抬头去看,殷潇面上的笑意已有几分转为了不解:“真君为什么这么问?”
魔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