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桃花落,一座简旧的小院中,粉白的花雨纷纷扬扬。
谢笙睁开眼睛,几片花瓣正直直地往下落,遮住了她的目光。
这巷子里还有桃花吗?谢笙不解,明明上一秒还看见一杆冒着寒气的银枪向着她飞来,撞进了她的身体里呀。
花瓣很快贴着她的眼睛飞走了,在这一瞬间,她好像看见了自己院子里的那两株桃树。
谢笙有些伤感。
若是能过完这个冬天,她就又能看见桃花盛开了,可这该死的枪撞进她的身体里,她也要死了吧……
可恶,连十七岁的生辰都没等到就要彻底离开这个世界了吗?
她来这世上走一遭到底是为了什么呀?
什么都没做,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一条不知名的小巷,世上再也没有人能记起她了吗?
“啊……脑袋好痛呀……”谢笙没有力气再往下想,眼皮也沉重得闭合了起来,在意识里面,她仿佛看见了一个个黑洞盘踞在她面前,虎视眈眈要把她一口一口吞噬掉。
“可我已经闭上眼睛了呀,怎么还能看见……”,谢笙痛苦而无力。
“啊,你要吃掉我,那我偏要让阳光照进来。”
也许是求生的本能,也许是最后的倔强,谢笙全身涌起了最后一丝气力,努力地想要睁开真正的眼睛,可意识里黑暗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她微弱的挣扎很快就被完全淹没了。
……
……
云散,风停,阳光重新闪耀大地。
这是一个偏僻的小院,前院种着两株桃花树,树下的竹椅上躺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的眼睛紧紧闭着。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也无人出现,只是小院的远处传来了若有若无的歌声。
这是一首不知名的小调,是个女人的声音,如泣如诉,余音婉转。
声音离小院越来越近,不多时,一个提着大黑漆食盒的中年妇人嘴里哼着曲子靠近了小院。
妇人脸色酡红,仿佛喝醉了酒,如果谢笙还醒着的话,一定能认出来这妇人正是照顾她长大的林嬷嬷。
林嬷嬷轻车熟路推开了院门,一低头就看见少女还躺在树下,她怔愣了一下,酡红的脸上随即浮现出无奈的神色,呢喃道:“小姐还在睡呀。”
一说话嘴里的曲子自然停了,小院立时安静极了,妇人轻轻关上门,小心翼翼从少女身旁走过,提着食盒进了屋子,出来时拿着一条厚毯想要替少女裹上,然而她伸手却摸到一具发凉的身体。
林嬷嬷一惊,现在正是阳春三月,自家小姐又一向康健,就算天色已晚,也不该降温得如此厉害,一瞬间,她的酒意全无,眼里全是焦灼。
少女父母早亡,来这府里一直是她照顾长大的,她既拿少女当主人又拿少女当女儿,少女若有个三长两短……
昏暗的天色映出了少女苍白的脸,林嬷嬷不敢再乱想,颤巍巍地去摸少女的鼻息,幸好,气息还在。
林嬷嬷的心却不敢就此落下,她开始大声呼喊少女,试图让少女睁开眼睛,然而毫无作用,少女动都不动。
林嬷嬷的心被一丝丝扎紧,大脑发涨,手足无措,她不明白少女发生了什么,她只是去大厨房拿晚膳,虽然在那里多喝了两杯酒,可也前后也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怎么好端端的人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这院子一直以来只有她和少女两个人,她急切地想出去喊人,却又不敢把这样的谢笙一个人留下。
最后,她望着少女虚弱的模样,狠掐了自己一把,稳了稳神,裹紧了毯子,提着一口气,双臂抱起少女疾步向院外走去。
少女还不到十三岁,身子并不重,林嬷嬷抱起来并不吃力,但她的心却沉甸甸的,直到踏出院门,她才想起还不知道要找谁去求救呢?
怀里的少女名谢笙,府里排行第六,却只是这谢府的养女,大约是性子的原因,多年不出院门,和府里的联系甚弱,与少女关系最好的就是自己,可自己只是一个下人,刚才在大厨房听见,老爷今日休沐,夫人正陪着老爷在花园的亭子里赏曲吃酒,这会儿子正院里怕只有夫人身边的冬青姑娘。
林嬷嬷倒和冬青走动过几次,知道几位小姐的事都是这位在管,冬青虽只是个侍女却深得夫人信赖又是个性子极好的,找她比贸然去花园找几乎没有见过谢笙的老爷夫人更妥当些,想定,她便迈开了步子往正院冬青那里赶。
走到半路,林嬷嬷已满身大汗,气喘吁吁。
周围灯火渐渐明亮,路上几个往花园送东西的侍女也不免打量妇人几眼,心下诧异,可到底不敢耽误手上的活计,无人停下和妇人搭话,林嬷嬷也不敢停下喘息,强咬着牙抱紧了少女继续往前走。
灯火越来越明亮,拐了两道弯,林嬷嬷终于看到了正院的大门。
几个婆子正坐在门前的台阶上闲聊,见她急匆匆地抱个人来,唬了一跳,连忙四散开,林嬷嬷倒也顾不上和她们解释,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