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实证明谢问想得还是太过美好,一路南下的两人刚到汝州,就碰上了罕见的连日大雨,大雨导致河水暴涨,进而引发了汝州以南河流决堤,不但阻隔了汝州以南的陆路,更令方圆百里成了一片泽国,谢问和阿朔被阻在汝州无法继续前进,只能先在客栈中落脚,等大雨和洪水退去之后再做打算。谁知屋漏偏逢连夜雨,河水决堤所带来的水患很快就引发了瘟疫,为了阻止染上瘟疫的灾民涌入城中,汝州县令直接下令将城门一关,禁止流民入城。汝州城外一时间哀鸿遍野,尸骸累累,犹如人间地狱。与此同时,一墙之隔的汝州城内也好不到哪儿去,城中百姓一方面担心洪水围城,生活困顿,一方面又怕瘟疫在城中传染开来,不敢出门走动,成日提心吊胆,人人自危。
而谢问与阿朔所在的客栈此时也已是人满为患,来自天南地北的行人都聚在客栈一楼的茶馆歇脚,每日人声鼎沸,倒也热闹非凡。这日早晨,谢问与阿朔正在茶馆中吃早点,忽听得身后传来议论声,三名行商人模样的男子正凑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咱们都被困在这汝州城里快十日了。也不知这大雨要下到几时才是个头。”
“谁知道呢,这年头世道不太平,连年天灾不说,深秋时节还连降暴雨,真是咄咄怪事。”
“唉,如今不但河患肆虐,还碰上瘟疫横行,这下就算雨停洪水退了,谁也不敢轻易出城啊。”
“可不是吗。听说汝州城外方圆百里到处都是死人,那尸体多得连乱葬岗都快堆不下了。死了这么多人,大家都在担心会不会招来疟鬼啊。”
谢问本来听得漫不经心,听到此处倏然一凛,立马竖起耳朵来细听。
“呸呸呸,老兄,不吉利的话可别乱说,这疟鬼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可不是空xue来风,你们没听说前些日子城西一户人家闹鬼的事?”
“闹鬼?”
“据说那户人家里有个长工,汝州封城之前曾出过城一趟,结果回来当晚就病死在家中。那人家没有将尸体掩埋,只是这么随手丢在了沟里,结果到了夜晚,那长工居然死而复生,把一家十口人全都咬死了,第二天衙役接到报案,赶到那户人家府中查看,才发现每具尸体都是手有黑气,如烟熏色,分明就是被疟鬼缠身,索了性命。”
“说得有板有眼,好像你亲眼见过似的,我看这些多半都是添油加醋的谣言。你可别见人就随便乱说,要是被衙役听见,你这就是妖言惑众,会被抓起来关进大牢的。”
三人说话声音越来越低,谢问正待细听,忽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惊呼,一时间人声sao动,谢问循声看去,只见邻桌有一老者突然倒在地上,口吐鲜血,昏迷不醒。周围人群本来就人心惶惶,此时看到老者莫名倒地不起,更是有如惊弓之鸟般纷纷夺门而出,茶馆里顿时乱成一锅粥。阿朔本来正心无旁鹫,津津有味地喝着热乎乎的面汤,被旁边的人猝不及防地一撞,差点连人带碗地被撞飞出去。还好谢问眼疾手快地伸手一抓,将他护在怀里,阿朔这才没有被热乎乎的面汤浇了一身。
阿朔也看到了倒在地上的老者,但他却一点也不害怕,只是拉着谢问的手好奇地问:“大哥哥,那个老人家怎么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谢问看他一副想要走过去凑热闹的样子,连忙拉住他的手:“别过去。”
“大家莫慌。稍安勿躁。”这时,茶馆中响起一个清亮的声音,两名眉目清秀,一高一矮的白衣男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个子稍矮的男子在那老者身边蹲下,只见他先伸手探了探老者鼻息,接着又替老者把了把脉,随后回头对站在他身后的那名高个子的白衣男子说道:“此人阳浮而Yin弱,毛口闭塞,身体发热,应是感染了风寒。”
高个子白衣男子了然地点点头,转头对店小二道:“劳驾店家取些桂枝、芍药、生姜和大枣,熬成桂枝汤。”店小二忙不迭地应下,按照白衣男子的吩咐去准备材料。接着,矮个子白衣男子从怀中取出一枚银针,俯身在老者头顶百会xue上轻轻推入,然后伸出拇指,在老者的人中推拿起来。
阿朔在一旁看得惊讶,摇晃着谢问的衣袖道:“大哥哥快看,老爷爷的脑壳上长了根钉子。”
谢问不由失笑,一把将阿朔拉过来,小声道:“笨,什么钉子,这叫针灸。”
阿朔睁大眼睛,学着谢问的模样窃窃私语道:“针灸是什么啊?老爷爷会死吗?”
谢问在他坑坑洼洼的脸上轻轻一拍:“别瞎说,那两位小师傅在救那位老人家呢。是乖孩子就闭上你的乌鸦嘴。”
阿朔一听这话,果然乖乖捂住自己的嘴巴,此时茶馆也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屏息凝神地注视着两位白衣男子的一举一动。
如此推拿了约摸一刻钟后,那老者果然悠悠转醒。这时店小二也已将熬好的桂枝汤端了上来,高个子白衣男子接过药汤喂老者服下。老者晕倒时面如土色,印堂发黑,经过白衣男子一番推拿,并喝下药汤之后脸色才渐渐恢复了正常。
众人围观至此,对两名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