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终于停歇。承乾殿的血雨腥风似乎已被洗净。
众臣们两股站站地爬起,相互搀扶着离开大殿。四大望族之一的姬家家主在踏出殿门之时脚下一软,被慕容家的几个上卿连忙扶住。
两大望族不约而同地看向大长公主的方向。
“去吧,明日禁军里便会有铁军的儿郎。”
几人这才继续向前。
顾莫言被叶怀山拖起,脚下踏着棉花出了殿门。
离开大殿,叶怀山抬起头来向一众将士道:“今日先回驿馆歇息。记住。锁好你们的嘴。明日看了青和,我们便启程返回北境。”
“竟......这么快?”顾莫言从恍惚中清醒过来,蓦然看向叶怀山。
老人摆摆手让诸将先行,向他压低了声音:“今**也看到了。伴君如伴虎。只要陛下给个死因,所有朝臣便会对对江家、轩辕氏之事绝口不提。而江家、轩辕氏也早有人顶上空缺之位。
叶家军今日逾矩太过,自然会惹人眼红。叶家军是卫国之军,我不想让这支军队卷入这些乌烟瘴气之事……四年了,陛下已经积威深重。日后你在殿前万不能如刚才那般失仪。若对那人还是放心不下……”
话未说完。一个穿着青衣的內侍已朝二人的方向奔来。
“去吧,应该是来找你的。启朝禁军从未有过出生平民的参将。今后,便只有靠你自己了。等处理完宫中之事,若你也想看看青和,便到他墓前找我……见了皇后,给我带个话,让她管好后宫之事,其他的不要参合。”说完,叶怀山拍了拍顾莫言的肩膀,看着內侍朝他二人行了礼后带着他离开,独自站在原地注视着顾莫言向前。
知道老人是在担心自己,顾莫言不禁鼻头有些酸楚。但他一直没敢回头,只低下头加快了脚步。
那內侍带着他一路行过宫墙之间的步道,绕过花园和长廊,在一面红色砖墙围拢,里面有一八层宝塔的院落外停下脚步。
“进来吧。”里面有声音道,那小內侍朝他拜了拜便不再向前。
顾莫言定了定神,推门进去,穿过一排窄袖玄袍面白无须的佩刀侍卫,接近了院中宝塔。
只见塔楼之前烟雾缭绕,明堂内一群戴带着獠牙面具的巫者正围绕着一个白衣老者焚香祷告。
李孝敢面色不耐地走来走去,善殷则垂手恭立在一旁。
“怎么血灵珠还是没有反应?不是说这东西以血供养吗?今日,又因为这东西发不出一点威力,让我在那老女人面前丢尽颜面……这四年,我无数次去鸣乐坊取那瞎子的血。等那瞎子去了晋阳宫难道还要朕把他抢回来不成?国师,今日可是最后一试了!”
“陛下请稍安勿躁。今日朝中之时无名已让巫者将贡物准备妥当。”白衣老者赫然睁开双目,朝向顾莫言的方向,左目中的眼珠竟是金色。
顾莫言怔了怔,虽然整理了心情跪在了门栏之外,右眼依旧跳个不停,心中仿如擂鼓。
顺着国师的目光瞥见顾莫言,善殷躬身向李孝敢附耳几声。李孝敢微微颔首,转身向他,只摇摇手让他跪着。
顾莫言知道李孝敢正专注在血灵珠之上,便朝李孝敢扣了三扣,拜了九拜,恭敬跪立明堂之外。
不多时,一阵嘈杂之声传来。顾莫言抬首向声音处望去。只见几个同样带着獠牙面具的巫者押着一人跪在了国师身下。
此人鼻梁高挺,眼角微微下垂,眼尾处带着个勾人魂魄的小钩。此时被绢帕塞住了嘴,眼中皆是愤怒与不甘。
——沈归宁!他怎么会在这里?顾莫言蓦然瞪大双眼,才惊觉国师所说的贡品和李孝敢最后一试之意。
李孝敢朝地上的沈归宁狞笑一声,“沈家宗主,朕倒是小看了你。这四年你虽被关在鸣乐坊,却不知给我姑母下了什么迷药。今日朝堂之上,朕棋差一招,如今,她大概已回去准备迎你回晋阳宫之事了。朕虽答应了要把你给她,可没说要把怎样的你给她。她,也棋差一招。”
说完,在国师的一声长呼之中,围在沈归宁身边的巫者口中念起咒文,在这咒文之中,血灵珠升到空中,国师的手中举起骨刀,划向沈归宁的双臂。
鲜血从沈归宁的伤口处涌出,齐齐汇入血灵珠之中。血灵珠血光一闪,继而恢复如常。
国师见状,又接连划破沈归宁的双腿。沈归宁闷哼一声,血涌如柱,血灵珠依旧血光一闪,再无动静。
此后,任国师再在沈归宁身上划出无数伤口,血灵珠均无反应。见沈归宁的脸色渐渐惨白昏厥过去,顾莫言攥紧了右手。
“怎么还是如此?”李孝敢在一旁着急起来。“若是今日这瞎子的血还是唤不出血灵珠的威力,也不能让他活着到了姑母那里。我不信那遗诏真被大火烧了!”
话音一落,国师手中的骨刀刺向沈归宁的周身大xue。顾莫言再也按捺不住,起身冲进巫阵,挡在了沈归宁身前。
刹那间,飞沙走石,狂风吹得顾莫言睁不开眼来。巫人手中的人骨铜铃响彻天际。一团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