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之中,他的眼前出现了在狂风之中相互扶持的两个身影......紧接着,连接天地的祭柱向着天地而去。一个身影慢慢消失,只剩下沈家先祖沈行一人在漫天风雪之间嘶吼着一人的名字。
之后,天旋地转,沈家先祖似乎发现了他,手捧起一只金色的眼睛朝他而来。
——“顾家后人,我沈行日日夜夜守在这里,看透了世间变化,觉得世间变化、天下兴亡、甚至家族盛衰都不过弹指一瞬,这些都敌不过你想要之人为你哭、为你笑、为你活着。但愿你和他能有个好下场......\"
说着沈行将那只金色的眼睛越捧越高,从里面流出的鲜血顺着他的皮肤渗入他的身体……在血色之中,沈行的模样在他的眼前越来越清晰,最后尽然幻化得和沈归宁一模一样。
“沈......归宁......”顾莫言赫然从梦境之中苏醒。看向四周,但四下无人只有灯烛依稀,早已没有了那人的身影。
“你醒了?”善殷刻意压低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阿大,这里是.....”
“禁军军营。”
顾莫言强撑起身体,从床板之上挪动下来想跪于地上。善殷连忙半蹲下来将他扶住,满脸慈爱道:“快起来吧,如今阿大早已不敢让你跪了......你昏睡了多少日叶公和叶家军诸将便在奉天门外等了几日。别误了他们回北境的时辰。”
“阿大,他......”顾莫言看向四周嚅嗫道。
“两天前,他已经被送回鸣乐坊了。算算时间,今日大长公主也该去接了。”善殷轻言细语着,脸上的皱纹陷得更深:“莫言,别怪阿大念叨.....陛下赏你三十六颗锁妖钉,便是接受你的诚意。如今叶公看重你,皇后又保你为禁军参将,日后除了陛下怕是谁人也不敢让你跪了。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那个人才能回到你的手里。”说完,将一颗黑色的药丸递给了他。
“快到雨季了,把这颗药丸放在身上吧。”
顾莫言将手抬到头顶双手接过。看着善殷眼角弯弯,眼里却并无笑意,他沉默许久,终于咬牙向善殷抱了抱拳,撑住床板站立起来。
善殷眯了眯眼,看着顾莫言转身朝外的背影,突然惊觉那个小东西的背脊已足够宽阔。
看着他逆光而行,渐行渐远。善殷想起叶青和葬于此人之手,眯了眯眼,喃喃自语:“啧啧,没想到短短四年,这人便可变了副样子......恍然一瞧还以为又多了个叶青和。可惜了那人,倒让此人捡了便宜......不过......这赝品始终是赝品,终究缺了点什么。”
此时的奉天门外,天色渐亮,一匹匹战马正不耐地打着鼻响。
“叶侯,不叶公,还要等吗?”刘二拽了身边的马匹在叶怀山身边轻声道。
叶怀山手中捧着一只迅白的海东青,一边抚摸着它的翎毛,一边看着城门的方向不眨一眼。
见老人这副模样刘二叹了口气,朝叶怀山手中的东哥呲了呲牙:“唉,这鸟怎么都傻成这样嘞?自从青和走了,也就只给莫言一张好脸。看它耷拉着眼皮的模样.....啧啧!可,叶公。莫言毕竟不是青和啊。”
闻言,叶怀山拽了拽身边躁动不安的枣红马,抬手止住了他。刘二只好闭上了嘴。
一个时辰之后,城门处终于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叶怀山的眼睛亮了亮。
顾莫言焦急地骑马朝众人飞奔而来,见到众人脸上的寒霜,地翻身下马,单膝跪在叶怀山面前。“叶公......我......来晚了。”
“还是叫我叶公......”叶怀山的眼中暗了暗。
“莫言,你还不改口叫义父?”
“我们回北境了,你一个人在皇都可要警醒些!”
“在禁军里好好看,让那些望族子弟好好瞧瞧我们叶家军的利害!”
......
听众将你一言我一句。顾莫言抬眼朝这些同生共死了四年的面孔一一望去,心中难免感慨。然而当他将眼光移到叶怀山怀里的东哥之时,头便垂得更低了。
“无妨。来了就好。见你无恙我们也该走了。”叶怀山重重地捏了捏顾莫言的肩膀:“皇都是是非之地,不仅是皇后,你也不要涉足太深!那人,忘了吧。”说完,叶怀山朝众将挥了挥手。
赤衣褐甲,身披玄色披风的叶家军众将整齐翻身上马,朝顾莫言的方向道了一声“保重”。
看着众人拽紧缰掉转马头,玄色披风迎风招展。顾莫言的鼻子陡然一酸。
“义父。”顾莫言重重地跪在了叶怀山身后:“东哥,让我带着吧。我会一直养着它。”说完,吹响了一声鹰哨。
看着怀中的东哥睁开双眼,打足了Jing神朝身后而去,叶怀山顺着它的方向看向了顾莫言,欣慰颔首,“回去吧。有空......去看看青和。”
“......是。”顾莫言咬咬牙,终于重重磕头下去。
马蹄声轰隆,带着启朝最Jing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