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红色的雨滴接连成线倾盆而下。树木的枝条暴涨数寸,白色枯骨生出尖利的獠牙和十指,山石中红色的ye体越涌越多……
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在四周响起,贼人一一殒命,只剩下阿狗挥舞着手中的石锤掩护着自己的义父。
“啊——”又是一声惨叫,几具白骨趁阿狗不备攀咬上“刀疤脸”的手臂。
阿狗焦急地踢碎骷髅,挡在了自己义父身前。
雨下得越来越大,四周暗沉了下来,只有沈归宁的方向被笼罩着一层薄薄的光晕。
“刀疤脸”捂着伤口,朝阿狗催促:“快……快杀了他!”
沈归宁循声扬起扬嘴角,手中的血灵珠灵光暴涨,红色的雨滴立刻化作箭矢密密麻麻向着阿狗和“刀疤脸”而去。
阿狗张开手臂为自己的义父抵挡,却被身后的“刀疤脸”当做盾牌举了起来。
扑面而来的红色箭雨化作箭矢穿过他的身体,又通通射向他身后。阿狗两眼圆瞪,不可置信地随着自己的义父一起摔倒在地面。
雨,下得更大,从阿狗身上冒出的血迹被红色的雨水裹在其中,瞬间消失不见。他艰难的朝着自己义父的方向爬过去,用力摇晃着面前的那具尸体:“义父……为什么?阿狗会拼死守着你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可“刀疤脸”只瞪大了眼睛,未回他数语。
渐渐的,阿狗的鼻腔、嘴角涌出了鲜血,声音越来越小……
沈归宁侧耳细听着这边的动静,蹲在地上摸索了一阵,拾起一块尖锐的山石,朝他走了过来。
阿狗无力地躺在地上,恶狠狠地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小瞎子,在心里诅咒着这人的祖宗十八代。见他走到自己身边似乎在确认着什么,连忙屏住了呼吸。
沈归宁伫立在阿狗身边辩听良久,终于摸到阿狗手掌的位置,举起山石朝他狠砸下来。
随着右手钻心的一阵剧痛,阿狗忽然明了,这小瞎子是在确认他是否没了呼吸,现在已为他已死,便开始报之前打破手掌之仇!他不由在心中暗骂这小瞎子心眼忒毒!
他接着屏住呼吸,借着暴雨的掩盖偷偷移动了手掌。刚刚挪动了一寸,便被石头砸碎了一只小指。
阿狗眼前冲起一片血雾,疼得几乎昏厥过去——在那片血雾之中,沈归宁的嘴角勾得高高,手中带血的石块尖锐得晃人,衣角上用金丝绣成的叶子在他眼前飘来飘去……
阿狗心想,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这小瞎子,就算便成了厉鬼也不能便宜了他!
忽然,一声鹰啸在空中响起——沈归宁蓦然张大双眼,捏住了血灵珠,结束了这场酷刑。阿狗也终于昏厥过去。
山岭之中倏然恢复了平静。累累白骨重回地下,滚滚浊流停止了流动……除了躺在地上的尸体,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
雨水变成透明的颜色,拍打在沈归宁身上,顺着他的额发浸shi了衣衫。
他慌乱地扔掉手中的石头,整理起自己的发髻、衣衫,却怎么也恢复不了整齐。
鹰啸声越来越近,一个身着赤衣、头戴玉冠、身披玄色披风的青年骑着骏马朝他而来。
“归宁——”随着骏马嘶鸣,一声温柔低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沈归宁不可置信地站立起来,转过身去。
“子昭……”沈归宁喃喃着:“真的是你?”
见沈归宁肿胀着脸颊,衣冠不整、狼狈不堪,整个人被雨水浇得瑟缩成一团。青年急忙翻身下马,一把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朝他覆盖下来。
一刹那,所有的寒冷与狼狈仿佛都被隔绝在了这件带着主人体温的披风之外。
“归宁,对不起。是我来晚了……接下来的路,为兄带你走!”说完,青年心疼地拢紧裹住沈归宁的披风,翻身上马,想将沈归宁带上马背。
沈归宁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扯住了他的衣袖:“子昭,启朝戍边守将未得天子之令,不可离开驻守之地。你怎么能擅自离开北境?”
见沈归宁朝自己扬起脸来,雨水顺着披风滴露在他的额头,那青年伸出手来想为他将雨水抹去,却在快要触碰到沈归宁的时候蓦然顿住了。沉yin了半天,才开口道:“家母和许娘是闺中密友也是结义姐妹……我叶青和痴长你沈归宁几岁,便是你的哥哥。理应护你一生……许娘将你毒瞎的那天,我晚了一步。今日随折返的海东青赶来,又晚了一步。若是再有那么一天……我,不会再原谅自己。”
说到这里,叶青和深吸口气,将伸出的手握紧成拳收回身边,只用眼睛深深注视着沈归宁。
沈归宁动了动耳根,垂下头来将拉着叶青和衣袖的手放开,苦涩地扬了扬嘴角——是啊,子昭的母亲和许娘是结拜姐妹,他对自己的诸多维护也是兄弟情深,自己到底在幻想着什么?
想到此,他冷汗直下,生怕自己的自作多情被叶青和看出,连忙躬身朝前礼了一礼,“子昭兄,尊母已经为我和许娘做得太多。如今许娘已死,何必再为我冒这么大的风险?不如飞鸽传书让沈家另派他人来接。如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