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屿以为自己这么说应该会被打,没想到白薇只是愣了一会,就头也不回进房间了。
魏镜湖松了口气,对聂屿道谢:“谢谢。”
聂屿苦笑着搀扶魏镜湖,“我可不是为了你的感谢才说的。”
魏镜湖笑着锤了他一下,眼神却微动,有潋滟之惑。
*
高三如白驹过隙,每天重复枯燥的刷题考试,在流水线一般的生活里时间悄然流逝。
等他们从白花花的试卷堆里探出头来,已经不知不觉到了期中。
高三期中考后,当晚魏镜湖和白薇久违地吵了起来。最后他深吸一口气,压着怒火拨通了聂屿的电话。
聂屿跟做贼一样瞒着父母偷偷摸摸把人藏在卧室里,却在见到第一面的时候被魏镜湖推开。
“我疯了……”他喃喃道,“我得回去了。”
聂屿把他摁在腿上又好气又好笑:“大晚上的别折腾了。”
“我没跟你开玩笑。我现在状态不稳定,留在这会伤到你。”魏镜湖说。
聂屿给出的回应是和他五指相扣,将人抱在胸前。
于是那一晚,魏镜湖在他身上留下了凌虐似的伤痕。整晚聂屿都只是咬着唇死死忍着,偶尔低喘着哄一哄满是戾气的人。
“我得防着她……”聂屿只听到他说这么一句话。
他心里有个猜测,但实在不知道那人干了什么让魏镜湖这样提防她。
等高考结束后,魏镜湖的举动更让聂屿心生不安。
英语考完,他们并肩走出考场,和几个朋友一起去庆祝。席间魏镜湖和他都喝了不少酒,散伙的时候已经半夜了。
这种时候再严厉的家长也会管得很松,算是为了苦逼的三年而庆功,因而通宵达旦狂欢的大有人在。
魏镜湖喝酒不上头,但耳朵发烧,眼角红晕蔓延,像白玉观音染透嫣红,洁净滴上花露,无端生出靡丽之感。
他拽着聂屿硬是又买了几罐酒,聂屿跟喝醉的人没法讲道理,只好任他拉扯。
他们在外面找了家酒店住下来,魏镜湖死活要聂屿陪他继续喝。聂屿哪见过魏镜湖这般撒酒疯的状态,可对上他清凌凌的眼睛却觉得这人压根没喝醉,只是在用酒Jing来宣泄情绪。
他在醉鬼身旁坐下,让他趴在他腿上攥着罐子含含混混嘀咕。
“我好高兴啊。”魏镜湖眯起眼睛。
“高兴什么?”聂屿低声问他。
魏镜湖翻了个身,仰面看着聂屿,迷蒙的视线却穿过他落在更为遥远的天边。
看着看着,他就笑了起来,且越笑越大声,满是愿望即将达成的愉悦,“开心啊,我终于能够摆脱这一切了,我看到希望了。”
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伸手朝天仿佛要抓到什么。
“熬了这么多年,即将考上心仪的大学,去更高更远的阶段。我的未来近在咫尺,难道不够令人心旷神怡吗?”
聂屿沉默地看着魏镜湖一遍遍重复说自己很开心,耳边听他渐渐带上哭腔,最后像个委屈的孩子一样痛哭出声,哽咽难语。
因此他知道,魏镜湖决不允许有人拆掉他向上走的阶梯。
从查询成绩开始,到填报志愿,魏镜湖从来都是在聂屿这里完成的。
等录取通知书到手的一天,他跑来找到聂屿,把自己那份的录取通知书交到他手里。
“这是?”
“你替我保管,放在你这里我最安心。”他说。
聂屿不明所以,“那你……”
“听着。”魏镜湖打断他,以前所未有的严肃语气对他说,“我刚刚去打印店复印了好几份,这事你知我知,千万替我保密,别让任何人——尤其是我妈妈知道。”
就是从这里开始,聂屿的不安达到顶点。他想起魏镜湖以前跟他说白薇不能接受魏镜湖离开他,还想起他说搬家之时和她大闹一场。
“你被W大录取……”他不自觉摸着录取书上的几个大字。
魏镜湖静默一瞬,“在X省,外省。”
“……”
和他一个省,一个城市,但离这里可不算近。
“我知道了,会替你保密的,放心。”聂屿皱眉应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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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镜湖有意识时,只觉脑袋昏胀。他勉强睁开眼,四肢传来的痛意让他清醒几分。
他动了动,发觉手被撕成条的床单绑在床脚,整个人被彻底固定住。
“……”他闭了闭眼,心中翻滚着难压的戾气,只觉沸腾的血ye直冲头顶,激起爆炸般的惊怒。
好,好得很,居然给他喝安眠药。
卧室黑暗的角落里缩着一团黑影,听到细微声响后缓慢站起来,走到魏镜湖身前一两米处。
魏镜湖冷冷看着她,“你绑着我干什么?”
白薇的脸上布满奇异般的快活,好像她刚从吸毒的高chao退下,面颊兴奋得通红。她两根手指拎着魏镜湖的录取通知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