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镜湖的父亲魏尧年纪轻轻白手起家,等他三岁时他爸爸已然成为z市知名企业家了。
家庭优渥、长相秀美,再加上温淡的性格和优异的成绩,让魏镜湖很早便在同龄人里脱颖而出。
普罗观点认为这样的人是不会与“校园暴力”挂钩的,但很不幸,魏镜湖成为了这个例外。
人总是下意识排斥与自己不同世界的人,就像同类排斥异类一样。过度优秀不仅会引起敬畏,还会激发孩子的抗拒心。
在小学时就没有老师不喜欢魏镜湖,所以他总能接到各种任务,有些甚至原本不是他的职责,却因为老师看他自己的课代表不顺眼而交给他。他作为班长有些事本来就很容易得罪人,再加上老师反复拿他树立榜样,很快魏镜湖就感受到一种比直接rou体打击更加战栗的摧毁——冷暴力。
当他意识到自己既不能融入男生也不能被女生接纳的时候,魏镜湖由衷地迷茫。虽然他被告知自己是双性人,但他完全没有对自己性别正确的认知,他朦胧中觉得好像应该哪边都可以,但同班的男生背后地里骂他娘娘腔,女生平常和他相处良好,但一到关键时候却抱团取暖,把他一个人丢在一边。
在学校没人肯和他说真心话,他交不到真正过硬的朋友,只能回家对着笔记本贴上喜欢的贴纸,然后一笔一笔自言自语。
而孩子异样的学校生活并没有引起父亲魏尧与母亲白薇的注意。他们总是很忙,孩子又太懂事,他们没有为他Cao心的习惯。偶尔魏镜湖想找父母诉说心事,却总看见他们伏案工作到半夜,即将脱口的话也就咽了回去。
魏镜湖在尚未理解爱的年纪里,就先一步懂得孤独的滋味了。
他没有朋友,因为他们搬了几次家,直到他上中学才算真正稳定下来。
而他的人生也随着新城市新学校的到来而逐渐走上不可预知的方向,最终在12岁时彻底崩裂。
魏镜湖难以忘记那一日他放学回家,打开门却震惊发现家里一片狼藉,宛如洗劫现场。而他一向儒雅稳重的爸爸正深深陷入到沙发里,一只手抓着头发狼狈地抽烟。
“……爸爸?”魏镜湖踌躇不敢下脚。
看到孩子回来,魏尧才突然被惊醒似的。他把烟灭掉,对着门口的魏镜湖疲惫一笑:“镜湖,乖孩子,这太乱了,一会儿爸爸带你出去吃饭好吗?”
“妈妈呢?”魏镜湖问道。
魏尧没回答他,只是烦躁地伸手做了个掏烟的动作,随后才想起来刚刚摁灭的是他最后一支。不得已他只能干巴巴挤出一句话:“呃,白薇她……哦不,妈妈她在楼上呢。她跟爸爸闹了点矛盾,咱们先让她先冷静会好吗?”
魏镜湖觉得哪里不对,但父亲很快就过来招呼他,他只能一步三回头地跟父亲离开家。
后来他才知道,魏尧早已出轨多年。不仅如此,他还对他公司多位实习生下手,被倒追或者他主动威逼利诱都有,男女不忌。而他最要命的一次是让一个女孩子怀孕,那女孩不甘心当地下情人,拿孩子威胁魏尧。最后魏尧逼那女孩堕胎,女孩身体病损再加心情郁结,没多久就自杀了。现在事情败露,白薇这才知道枕边人都背着她干了什么好事。
站出来发声的是一位双性人,他声泪俱下又铿锵有力地陈述自己被魏尧逼迫甚至可以说是强jian的悲惨遭遇。视频一出就点爆全网,而他所控诉的双性人人权问题又进一步将这个问题上升,最后彻底毁掉魏尧。
那时铺天盖地的报道淹没他们,全城的人都在热烈讨论这件事,家里和公司全被各路人马攻占了。
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魏镜湖都不愿面对魏尧是个人渣的事实。在他印象里,父亲永远是他的榜样。他比他俊秀温雅、比他博闻强识、比他能力出众。魏尧对他永远充满耐心,他带他玩闹、帮他辅导、给他做饭,甚至比白薇这个母亲做得还要多。
他从没想过自己视若师友的父亲真面目竟然是如此不堪污秽,令人作呕。
他从没想过。
——“这个世界沉闷、污浊,到处都是涂刷的假象。等时间风干后,轻轻一揭就能连根拔起,露出其下费尽心思却毫无意义的扭曲真相。”
“爸爸,我听不懂。”
“没关系。”男人合上书,对坐在腿上的孩子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爸爸希望你永远不要懂。”
再后来的记忆就像滴进墨的清水,溶入涟漪彻底飘散。回忆就像卡顿的老式电影,泛黄的画面给所有人都蒙上模糊的滤镜。只记得耳边一直很吵,爸爸妈妈在家里无休止地吵闹。妈妈一直在哭,歇斯底里骂他。魏镜湖在隔壁听不太清说了什么,只听见他们嘶吼、扭打、像高歌猛进的激昂进行曲,却在一切进行到高chao时戛然而止。
宛如音乐的休止符,白薇离开了战场,魏尧一个人灌了十几瓶啤酒,第一次毫无顾忌放肆而用力地抽烟。烟头滚了一地,好像一场最后的欢歌。
高昂外债、庞大对赌、内部分裂、负面信誉、巨额亏损……所有的隐患如滚雪球般在雪崩时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