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从拧开的水龙头里哗哗流淌,很快就盛满一整个洗手池。
魏镜湖把头埋进水里。
他刚刚熬过一波干呕,最后还吐出来点ye体,嗓子里像有盐酸腐蚀过一样。
这种情况,从他第一次碰单青纹开始就一直发作。倒不是厌恶单青纹,只是单纯地恶心自己。
每一次触碰单青纹,魏镜湖都无法抑制地产生病态的呕吐欲。每一个抚摸、亲吻或者其他更深入的探索都让他觉得自己正一层层糊上罪孽的涂料,直到遮盖住原本的样子,整个人由内而外地散发出腐朽的味道。
他抬起头,成串的水珠争先恐后地从透白的面孔滑落。魏镜湖看着镜子里的人,犹如在看一段遥远却鲜明的回忆。
热水蒸腾出的雾气在玻璃上凝成一片雾茫茫,渐渐模糊了人影。但在魏镜湖眼中,镜子里的影像逐渐变成另外一个长相相似的人,只是相较于他来说更加儒雅醇熟。
魏镜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轻声道:“我现在终于也变得和你一样恶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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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来的时候,聂屿的电话刚刚挂掉。他回拨过去,对方一秒接通。
“抱歉,我刚洗完澡。”
“没事。”聂屿顿了顿,担忧道:“你嗓子怎么了?”
魏镜湖随便回复了个答案:“最近有点上火,可能因为降温,有在吃药,过两天就好。”
“……”聂屿被堵的无话可说,半晌只能憋出干巴巴一句:“那就行。”
等了一会儿还不见他继续说话,魏镜湖放下手里的报告,发出一个疑惑的音节。
那边又沉默了片刻,才响起聂屿半犹豫的声音。“镜湖,”他说,“咱们的合照还有吗?”
手中转动的笔突然停下来,魏镜湖淡淡道:“怎么?”
“我上次去M国的时候钱包掉了,现金、卡片都少了,合照也没了。”聂屿语调逐渐降低,“所以……”。
显然某些事他也意识到了。
魏镜湖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特意让他听见自己翻抽屉的声音——“我看看。”他说。假装翻了翻相册后,过了一会儿魏镜湖发出了遗憾的叹息:“没有了,总不能把毕业照和结婚照剪了。”
这就是聂屿意识到的事情。
他和魏镜湖都不是喜欢拍照的人,加上毕业后忙于创业,到头来除了些许风景照,竟没留下几张像样的合照。
钱包里那张最好的照片,却是那年数学竞赛后留下的回忆,定格了两个少年最美的时间。
于是聂屿只好作罢。
其实他也说不上来自己打这一通电话索要照片是为什么。他只是发现照片不见后有一瞬间心慌,好像他身上青葱时代最后一点标记也离他而去了。
魏镜湖这边同样理解不了。
他今晚上发了什么疯?来搞这种惺惺作态?魏镜湖忍不住笑了起来。
其实真没办法弄来合照么?未必。他敲了敲相册的硬壳封面。
只不过彼此都觉得没必要而已。
*
魏镜湖和聂屿的第一次并排照相是在拿了竞赛奖杯之后。
他们俩和五班徐月一起上京参加比赛,最终他和徐月拿了三等奖,聂屿一等奖。
徐月是个圆脸猫眼的女孩子,笑起来非常甜,拿奖那天更是甜得如同泡了蜜罐子,浑身透着显而易见的满意。
魏镜湖也很满意,这是他理想的成绩。
但显然聂屿并不满意,回校的前一天晚上他叫住魏镜湖,语气疑惑又带些说不清的怒意:“你真的很开心?”
闻言,魏镜湖有些好笑地反问他:“我为什么不开心?我都获全国奖了。”
这些天的相处让他大致了解了聂屿的性格和为人。老实说他还是很欣赏聂屿的,他们俩关系也处的不错,但这并不是聂屿冷不丁跑来不分青红皂白质问他的理由。
聂屿只是盯着他,眼底凝着暗沉沉,“这几天我一直和你在一块复习,也观察过你刷题的状态,所以很了解你的实力。”
魏镜湖的笑容渐渐收回。
“以你的实力,你完全可以拿一等奖。这次的竞赛题目并没有超出你我的预测范围,考前你也没有任何身体问题……所以为什么?为什么你只拿了三等奖?”
聂屿的目光落在魏镜湖的瞳中,与之相反是他渐轻的语气:“你不愿意要最好的吗?”
良久,魏镜湖嗤笑一声。“你想多了。”他说,“我真没你说的那么厉害,这就是我的极限了。”
他知道聂屿其实一直把他视为合格的竞争对手,他也亦然。无论是作为对手还是朋友,聂屿当然都希望自己能发挥出最佳状态。
魏镜湖能够理解他今晚的不满,因此他没有生气,只是对聂屿一颔首,“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赶车。”
说罢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独留聂屿在走廊上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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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