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花和捧着一大束鸢尾花,俯身跪在眼前的墓碑旁。花同站在他后面,手里也抓着一枝花。
二月末的风已经隐隐染上了温和的春意,他没有去理被风吹乱的额发,只是低垂着眸子,把花放到墓碑的正中间。
“程阿姨,程叔叔,我过来看你们了。”花和说,“我前些日子回的国,家门被记者和狗仔堵了一段时间,过来晚了。我知道阿姨最喜欢鸢尾花,每年都会去园子里看……今个,给您带了一大束呢。”
“我没敢和阿零一起来。”他笑了笑,“你们知道他的性子,和你们说话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想哭。看我在旁边,又觉得没面子,只好一个人憋着,把眼睛都憋红了。”
“我第一次和你们说起小同的时候……你们很生气,但也不舍得打骂我。”花和转过头,朝自家小孩招了招手,“我知道你们其实很想见他,今天就一起带过来了。小同,过来和……阿公阿婆问声好。”
花同乖顺地向长辈问了好,把手上的花枝放在鸢尾旁边,陪着花和跪了下来。
“小同……”花和看着一言不发的小孩,心中的一直压着的酸涩终于喷涌而出,眼角顿时染上了一片红,“你……”
花同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固执摇了摇头,指尖勾住了花和的小拇指。
“程阿姨,我真的好后悔啊。”花和偏过头,垂下来的发丝遮住了眸角,“我后悔我任性妄为,也后悔为什么我不能买晚一个航班、不能换一天回国。我害死了你和老师……是我的错。”
他注视着墓碑上的照片,好半响才哽着嗓子说,“我也后悔,当初没能喊你一声妈妈。”
黑白照中的女子微低着腰,挽着身旁丈夫的手,浅笑盈盈地看着镜头。
花和一开始从孤儿院被接到程家,还有些腼腆,温顺地眨着一双黑眼睛,被柔美的夫人牵着手走进门。这位程夫人笑着和他说话,帮他把脏乎乎的小手洗干净,还给他烤Jing致的小蛋糕吃。
即使外面谣言四起,说程家夫妇不合,他是程家被接回来的私生子;说程大公子死了,程家在外面找了个相似的替代品;说程家不干正经营生,专在外头找好看的小孩养,程家对他的好也从未少过一毫。
程家将他幼时丢掉的亲情与暖意,一点点地补了过来。
即使后来花和的生母找上门来,说这是我的孩子,程夫人再不舍得,也红着眼睛,说让他先回家照顾自己的亲生母亲。
花和也想过,自己是不是太幸运了些,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收获了一群人毫无缘由的爱意。
直到他和程零亲手将这对温柔和善的夫妇埋葬,花和才觉得物极必反,宁愿一辈子缩在孤儿院里,穿着烂布衣衫吃冷饭,也不想将不幸带给这么温柔的人。
花同把手背上滴下来的水珠擦掉,微微抬高了手臂,蹭掉了花和脸上滚***体。
“对不起。”花和闭着眼睛说,“我回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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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和牵着自家小孩的手,慢慢走出了墓园。
他走到门口,将静音的手机拿出来,看到了一排未接电话。
花和揉了揉被风吹得生疼的眼睛,低下头来问花同,“晚上想吃什么?我打电话给程零,让他带你过去吃。”
花同看着他,“你不和我们一起吗?”
花和还没开口,手机便震动了两下,屏幕一亮,显示出最上面那条信息来。
——花哥??!你什么时候回的国?怎么不和我说呀?我刚刚从外面回来!
他再看了看联系人,是自己以前的助理小李。
花和抱歉地看了一眼自家小孩,示意他要先回一个电话。
他拨过去,那边很快接通了,透出来一道轻快的声音,“花哥,你回国了啊。”
“是。”
“我刚刚从洛杉矶飞回来,一落地就看到你的头条了。”小李皱了皱眉,“都过了几年了……那群人说话还是这么恶心人。”他顿了一下,带着些小心翼翼的意味问,“你这次回来,还打算……打算拍戏吗?”
“我前经济人都没打电话给我,你倒是着急。”花和笑了一下,“娱乐杂志你也看了吧?我算是被黑透了,哪家签我哪家倒霉,回不去啦。”
“温翊?”小李提起这个人,颇不高兴地说,“我一开始就觉得这人名字不吉利,也不知道哪个没文化爹娘取的,还来当经纪人,一跟他就没好事,当初文件他不是拟的挺痛快?怎么着也没脸回来找你啊。”
“不过我是真觉得……花哥你的戏好。”小李咂了砸嘴,说,“我看到花哥你在意大利的画展了,办得真是漂亮!不过你这个在国内肯定办不起来啊。”
花和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这小助理是怕他在国内被黑到没饭碗,饿死了。
花和一下有些哭笑不得,说,“我也不一定总待在国内。程零要接管公司,我顺道陪他回来看看的。实在不行,我就一个人飞意大利了。“
“我也很久没当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