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满是浓郁的消毒水味。
这两天没人来探望过沈垣,病房里冷清得要命,满目都是坚硬冰冷的白色。
沈垣是在中午十二点左右醒的,因为伤口感染发了两天高热,加上腿部骨折做了手术,整个人醒的时候还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年的茫然,嗓子也发干发苦。
骨折的腿已经没什么知觉,身上的伤虽然疼,但都还在他的承受范围内。
刘承凛一进来,就先客气地寒暄了一句:“沈先生,你感觉怎么样?”
彼时沈垣正靠在病床上,这个病床是局里特意给安排的单人病房,窗明几净,可以说是环境好阳光足,唯一有点缺点就是电视机开不了,他的手机早就让赵颂扔了,现在躺着正无聊。
沈垣拉过床边的凳子,并冲来人微笑:“好多了。”
刘承凛的目光看向他的腿,用了一个不那么伤人的说法:“我听医生说了,你的腿……没那么容易好。”
沈垣倒不在意地扫了一眼:“赵颂前几天送过我一根拐,没想到真用上了。”
趴在门外偷听的孙覆洲下意识紧了紧拳头,他也记得那一根充满了讽刺含义的拐杖,后来被遗留在了拳馆楼下。
早知道拿去当烧火棍了。
刘承凛不太会安慰人,正儿八经地也不知道该摆什么脸色,说起话就像医生在讲医嘱:“虽然恢复不到原来的样子,但后期好好复健的话,不会影响正常生活的。”
沈垣嗯了一声,没有太大反应:“我们还是聊正事吧……”
刘承凛点了点头,拿出录音设备。
躲在门外的孙覆洲想透过门上的玻璃小窗偷窥一眼房内,可惜角度不允许,只能看到另一头的窗户。
院子里的老树枝头偶尔会发新芽,明晃晃地伸在窗口,打碎了那一块完整的、蔚蓝的天空,最后却又安静的、合适的框在了窗户里。
就跟沈垣一样,安静的嵌在病床上。
给沈垣做完笔录以后,刘承凛特意绕回了孙覆洲的病房,然而那里已经没有他的身影了,只有一个小护士在收拾床铺。
刘承凛探着身子问:“请问这里的病人呢?”
小护士利索地叠被子,头也没抬:“出院了,刚走。”
刘承凛疑惑地看了一眼房间号,没走错啊。
小护士收拾好东西走出来,打量了他一眼:“你是病人家属吗?”
刘承凛摇头:“不是,是我朋友。”
小护士短短地哦了一声,伸手递了一样东西过来:“我刚收拾的时候看见地上落了这个,应该是病人掉了,你转交给他吧。”
一个用红绳穿着的碧玉笑佛,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玉佛的头顶还裂了一道痕,都说笑佛保平安,这是抵了灾吧。
刘承凛收起玉佛,对小护士说了句谢谢。
而全然不知掉了东西的孙覆洲,此时正在医院旁边的一个拐杖专卖店里,店员指着一派拐杖给他热情推荐,孙覆洲是看完一个摇摇头,看完一个摇摇头,看到最后没一个满意的。
金属的太冰冷,拄着像个铁棒子似的;木制的又太老气,跟沈垣一搭,本来人家长得就少年老成,才二十好几的大好青年,一下子给他的年纪长了好几个年头。
左看右看,最后孙覆洲还是走出了拐杖店,否定这一选择的关键原因还是因为赵颂——人家前两天才扔一只拐,今天你又给他送一只。
这不是缺心眼这是什么?
不过既然上帝给你关了门,总要留扇窗——孙覆洲一眼就注意到了对面的某家轮椅直营店。
?
推着轮椅回到医院时,孙覆洲是带着一腔冲动的,不过上头劲也不持久,走到病房前,他心里就开始打退堂鼓了。
医院也不是没轮椅卖,他还特意买一个,会不会让人觉得太刻意?
孙覆洲推着轮椅从门前过,刚好一个护士从里面推门而出,正好能看见病床的床脚,他心虚地带着轮椅转了个身。
算了,就当是赔罪了。
孙覆洲重整了一下仪容,刚出院时他还特意剃了个头,照镜子都觉得Jing神多了。
走到病房前,随手叩了两下门,然后就推门而入了。
沈垣知道孙覆洲迟早会来,却不明白他推个轮椅是算怎么回事,学赵颂的吗?
或许是因为剃了一头利落干净的短发,孙覆洲就这么挺拔地立在那儿,身上没了原先那股莫名的颓然,少年气更足了,脸上有些擦伤,结着薄薄的血痂,又瞬间将稚嫩冲淡了许多。
沈垣搁下手里的热茶,硬纸杯底落在桌面发出“哒”的一声。
他状似寒暄,眼神却一直往轮椅上瞟:“孙队,看来你的身体已经恢复了。”
孙覆洲把轮椅推到他床边能够伸手就摸到的地方:“我又没受什么伤。”
这是实话,他浑身上下也就一双手腕拉伤需要养几天,其他磕磕碰碰的皮外伤连药他都懒得抹。
他又看向沈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