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外面还下着影响不大的毛毛雨,于是三个人选择就近在隔壁一家土菜馆解决了午饭。
小店油烟大,但菜做得都很地道。
孙覆洲平时看着懒散,但实际上讲究,虽然这些讲究都被他放到了各种小细节上,这样看起来就很事儿了。
譬如——
“老板娘,你们这炒菜放什么油……哦哦,能放猪油炒吗,香一点。”
“老板娘,你们有一次性碗筷吗,收钱也没关系。”
“老板娘,菜里放的姜切成大片啊,我不吃,不过没内味儿也不行。”
孙覆洲一会儿就伸着脖子嘱咐一句,只差站到厨房里现场指导了。沈垣将倒好的白开水挪到他们面前。
孙覆洲头都没抬,飞快地说:“谢谢沈哥哥。”
沈垣拿壶的手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紧了紧咬肌,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心眼儿这么小?
一顿饭下来,孙覆洲除了有事没事报复性地喊两句沈哥哥,相处倒也算安生和睦。饭后,沈垣先行离开,拿着钥匙去把停在小区里的车开过来。
吃饱喝足的孙覆洲闲在座位上剔牙,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到了对座的王琴琴身上。
小姑娘比她哥漂亮多了,就是体态不怎么好,有些畏手畏脚,这一点当初在市局格外明显,如今再看却改善了一些。
孙覆洲咬着牙签说:“我上次让沈垣替我给了红包,你收到了吗?那小子没私吞了吧?”
王琴琴连连摇头:“红包我收到了,沈哥哥给了我一张卡,帮我存进去了。”
末了还不忘加一句谢谢孙叔叔。
孙覆洲没忍住一使劲,咬折了牙签棍,扎到了嘴,忙不迭呸了出来:“……那就好,你就安心读书,这也是你哥哥希望看到的。”
王琴琴咬了咬下唇,挤出一个不大走心的笑:“叔叔放心,我会的。”
“你哥他.......”孙覆洲本想说王龙海可能有冤情,也好鼓励鼓励小姑娘,但转念一想,冤情还没落实,万一失望了反而折腾人,便当即转了话音,“没事,你哥就是一时走错了路,你别有心理负担。”
王琴琴安静地点头,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
孙覆洲锲而不舍地安慰:“有些无良媒体如果写了什么相关报道......”
没等他说完,王琴琴就出言打断了他:“孙叔叔,我哥会不会是被冤枉的?”
孙覆洲理所当然地噎着了,虽说目前有猜测可能是有人捣鬼,但王龙海杀了人却是不争的事实,何况这份没证据的猜测还属于专案组的机密,更没法让王琴琴知道。
他打了个哈哈打算糊弄过去。
王琴琴的眼神果然暗了暗,随后她从口袋拿出一个叠得方方正正地纸团,递到孙覆洲面前:“这是我昨天发现的,一把不知道开哪儿的钥匙,串在我的钥匙串里,我想可能是我哥哥留下的。”
用来包裹的纸是一张花花绿绿的传单,应该是王琴琴随便找来的。孙覆洲盯着那小小一团,瞳孔猛地一缩,忙接过来拆开,一枚银色的十字型旧钥匙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
他不知道这个钥匙会意味着什么,也不敢贸然用手直接拿,只隔着纸掂了掂。孙覆洲这时候很想摸出一根烟来抽,但就在他低头四下去摸口袋的时候,却发现椅子上的外套不是他的,口袋里只有一个空荡荡的烟盒,他的外套不翼而飞。
大约是拿错了,沈垣和他的外套都是黑色,吃饭时脱了窝在一团,不仔细分辨,随手拿混的可能性很大。
沈垣的车停在王琴琴住的小区里,一来一回也不算费时,不过外面还下着雨丝儿,孙覆洲犹豫地看了一眼已经沉默的小姑娘。
孙覆洲利索地穿上沈垣的长外套,迎面就有一阵清冽淡雅的焚香争先恐后得往他鼻子里钻,这在油烟味重的小餐厅就更加明显了。
“钥匙我收下了,等有结果了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孙覆洲说,“我去买烟,你等会没雨了就回去吧。”
王琴琴没吭声,孙覆洲也没敢多看她,径直离开了土菜馆。
廉纤的毛毛细雨洒在他身上,抬眼一看,远处的人影全笼着一层薄烟,白矾石的路面好像抹了一层细腻的ru油。樰城的冬天其实很少见雨,下不多会儿就会停,虽然淋着无伤大雅,但寒风一吹,就刮得脸生疼。
沈垣的外套是大衣版型的,敞着胸膛,冷风就往里头灌,孙覆洲没带围巾,恨不得将整张脸都藏进高领毛衣里。
这个天气没多少人乐意在室外呆着,所以街上的人也不多。孙覆洲哆哆嗦嗦地朝四周张望了一圈,买烟的副食店就在马路对面。不过这一段是可以供车辆转弯的路口,旁边还有一条小路偶尔有车开出来,如果是车辆多的情况下,路况会变得极其混乱。
孙覆洲用衣领捂着脸,确认没车后便低着头疾步向对面走去。
不过才走到一半,身后忽然有个尖锐的女声大喊小心,孙覆洲下意识回头,刚远远地望了一眼,还没来得及看清叫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