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龙海虽然死了,但凶手不能凭他一纸之词就定下来,还需要用各种证据来佐证事实。
所以孙覆洲刚一上班,就被刘承凛派去出外勤,负责调查王龙海生前居住的宿舍。再然后,就变成了他站在黑啤酒会所后门,跟一颗行道树大眼瞪小眼。
他摸着粗糙的树皮,上面有一块有不明显的拼接痕迹,一个小小的黑色的“眼睛”就藏在树干中,那个拍到抛尸人的针孔摄像头就在这儿。
“孙副,咱们是不是该过去了?”说话的是个熟面孔,那对特征明显的八字眉,正紧紧地皱着。
他们已经围着这条路上的几棵树转了十几分钟了,该干的正事儿却被放在一边,而且没有指示,他也只能默默地在后面跟着。
“不着急。”孙覆洲拍了拍树干,指着树的前面说,“小正,你半蹲在这,往那个方向看。”
八字眉叫肖正,因为谐音,常被人喊成小正,久而久之,也就成了大家对他的称呼。
肖正的方脸皱在一起,明显不太情愿,但还是照做了。
他扎着马步看了半天,总算悟出了点东西:“这是昨天我看的那个监控吗?”
“对咯。”孙覆洲一脸孺子可教的表情,“那你觉得,这个监控安在这是为了拍什么?”
“拍……”肖正挪了挪有些酸的腿,想把正前方的景色看个透彻,“宿舍楼门口?”
“站起来吧。”孙覆洲伸手一捞,把他拉了起来,“你仔细想想昨天看的监控,如果是为了拍宿舍大门,安在前面那颗树上视角不是更好吗?”
肖正按他说的话想了想,的确如此:“那它在拍从这个后门路过的人?”
孙覆洲没忍住抬手给了他一个爆栗:“给你那个脑子上点油好好转转,光拍个下半身有什么?盯裆识人?”
肖正缩了缩脖子,抬手抓了抓刚被暴击的头顶,听了他的话,无辜之余又没忍住笑了笑。
孙覆洲双手背着,走到安有摄像头的树边,抬手往正前方一指:“它在拍那面墙。”
尤其是那个墙的墙根儿。
会所的外形是一栋四层的独栋商铺,隔壁楼和它隔开,单独做成了员工宿舍,楼与楼之间留着窄窄的缝隙,因为会所背后有个院子,所以宿舍楼就比会所多出一段,刚好形成了一个夹角。
作为会所的员工,自己店里的监控探头在哪,肯定是摸得清清楚楚,并谙熟于心,同理,宿舍楼内外也一样。但万一要做点见不得人的事儿呢?
他们会找一个监控盲区,和上学时期差不多,教学楼侧面通常会是个死角,那里也就成了男学生偷偷打架抽烟的秘密基地,换成这里,则是这个墙根。
肖正用一句十分绕口的话总结:“……这个监控是为了拍其他监控拍不到的地方?”
孙覆洲咬牙切齿地点下头:“差不多吧,是这个意思。”
搞清楚了这个隐藏摄像头的存在意义,孙覆洲总算肯放心去干正事了。
宿舍楼的装修很简单,但看得出楼里楼外都是新刷的,白色的墙面依旧白得发冷,只有靠近地面的地方有些发黄,红色的楼梯扶手抛了光,颜色还是鲜艳夺目的。
王龙海的宿舍在二楼顶头一间,前两天是过年,加上店里停业整顿,宿舍里没什么人,大多数房间都是大门紧闭的状态,只有个别的房间门是半开着,里面还有人在活动。
这种情况应该就是些无家可归的人。
孙覆洲步子很慢,不算很长的走廊,让他走出了十万八千里的感觉,几乎是每一扇门他都打量了一遍。
肖正也跟着看,但就是盯穿了也没看出来什么蹊跷之处。
有员工注意到了他这个外来人,一言不合就冲他喊:“你谁啊,怎么进来的?”
不等孙覆洲有动作,肖正先出示了警员证,语气比他还凶:“警察,办案的,没你的事儿少凑热闹。”
一看是警察,果断就怂了,那人抓着门边眼看着就要关上:“早说嘛,你们慢慢查,不打扰你们。”
“等等!”孙覆洲一把抵住了就要关上的门,“我有事想跟你了解了解。”
那人苦着一张脸,很是为难:“啥事用得着跟我了解?我新来的,能知道啥……”
“没事,别紧张,来抽根烟。”孙覆洲靠着门不让他关上,换上一张笑脸,特意拿了一包之前在市局年会上顺的软中。
一百多的烟啊,他都舍不得抽。
那人犹豫着接过了烟,总算没那么抗拒了:“……行吧,那你们就站在这儿问。”
毕竟这年头,好奇凑个热闹就得,为了凑热闹惹一身sao那就成不值得了。
“好嘞。”孙覆洲一副跟他哥俩好的架势,还帮他点了烟,“你应该知道我们来查什么,昨天在西水死的那个,叫王龙海,你认识不?”
“哦,阿海,我知道。”男人皱着眉回忆着这号人物,“我看微博上说,他杀人了?”
“这事儿还在查,我这不正跟你打听他呢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