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九龄放下手里折的纸,倾过身来亲了他一下。崔狻得了便宜卖乖:“这就完了?”
“战事正紧,军中没有多余的银饷,没什么可赏的。”谢九龄眨了眨眼,“还请崔将军用这个将就下罢。”
崔狻挑起一边眉毛:“没有多余的银子,谢将军就以 色 来抵?”
“怎么,不合崔将军的意?”谢九龄的手指慢慢爬上他的脸颊,在他嘴角点了几下。
崔狻板着脸道:“姑且迁就你一回,这奖赏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了。不过我受了这么大委屈,你不认为赏得有点少么?”
谢九龄靠回枕上,拾起折了一半的纸,幽幽道:“又要美 色 抵债,又嫌我姿色不足。看来崔将军在战场上对靖王说的话不全是假的,大逢第一美人的姿容确实打动了你的心。
“看来要让崔将军满意,只有把平阳郡主赏给你了。”他吹了口气,随手一抛,手上折的那纸鹤便鼓动双翼,朝房梁飞了过去,“东飞伯劳西飞燕,缘尽于此。”
崔狻顾不上思考折纸怎么会飞,愕然地伸手拉他:“怎么扯到平阳郡主去了?”
谢九龄拨开他的手,自己掀开衾被,起身下榻,悲悯地看了看他:“我知道,崔将军心里向往着建功立业,更向往着娶妻生子,我不会怨你的。今日之后,这段孽缘就如晨间朝露,随日出而消散,崔将军不必记挂。”
“谢长生!我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崔狻霍地站起身来。
谢九龄却一反常态地钻着牛角尖:“没关系,以后我们还是同僚,也是同袍。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是子狩你手中的剑,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会为你所用。哪怕……”
他忽地举起袖子遮住脸,双肩微颤,似是想要掩饰哭泣。崔狻茫然无措道:“谢长生,你怎么会这样胡思乱想?你不是最会揣摩人心么,怎么随口开个玩笑,你倒误解成这个样子?”他顿了一顿,狐疑道,“你是不是在耍我?”
谢九龄固执地遮着脸,有气无力地摇摇头:“我懂的,你在梅园就对我说过。你本就不是断袖,一直想着娶亲生子安稳终老。我们同为男子,不能成亲,在你心里从来不是长久的情缘。”
“长生,你别吓我成么?我和你说过,我现在已经不那么想了。”崔狻低声下气道。
“我不吓唬你……我成全你……”谢九龄断断续续道,“我……这就叫人把平阳郡主请来,为你们上书圣人请求赐婚。”
他一边说,一边后退到门边,推开房门唤道:“来人——”
崔狻一把捂住他的嘴:“珠郎!你胡闹什么?”
可惜他终究没有快得过谢九龄的呼声,沅芷手持扫帚从院门外跑来:“郎君,何事?”
他闯进院的时候,正好目睹崔狻掐着谢九龄的下巴不让他出声,连 拖 带 抱地往房门内带去,仿佛正要杀人害命,吓得连扫帚都砸在了地上。崔狻对他使了个眼色,厉声道:“我和你家郎君的私事,出去!”
谢九龄挣扎了两下就不动弹了,崔狻生怕当真把他憋死,连忙松开手。乘着这个间隙,谢九龄连忙说道:“沅芷,别怕。去取军中账册来,放在门外我自会取。”
沅芷松了口气,慌不迭溜了。
崔狻一怔:“你说什么?”
谢九龄挂在他臂弯中,好整以暇道:“我叫沅芷取账册来啊。总不会真请平阳郡主来,给子狩说媒罢。”
他那双眸子黑白分明,别说眼泪,连眼圈都没红。什么双肩颤抖、语音哽咽,分明都是在憋笑。崔狻顿时火冒三丈:“我就知道你是耍我!”
“那小狮子怎么还上当呢?”谢九龄像逗猫狗似的挠了挠他的下颌,“多叫两声珠郎听听?”
崔狻受他戏弄,恼羞成怒,拍开他的手,恶声恶气道:“你给我等着!”
谢九龄委屈道:“你打我。”
崔狻本来不想理他,但余光瞥到,他手背果然红了一片,由不禁懊悔起来。
忘别的什么不好,偏偏忘了小祖宗是个瓷人儿,碰一下就碎。
谢九龄耍他,他打谢九龄,两相抵消也不好再恶形恶状,崔狻只好放缓语气:“回屋去,我给你上点药。”
他回屋找了跌打伤药给谢九龄抹上,小心吹了吹:“是我不好,下次一定注意。你的身体毕竟和他人不同。”
“已经不疼了。”谢九龄含笑道,“有子狩这味灵丹妙药,无论什么病痛,都会不治而愈。”
“你有空事后甜言蜜语,不如先少耍我玩。”崔狻哼道,“你要看账册作什么?这些杂事一直是萧子深在管,他在南线未归,你自己看也看不出个名堂。”
“我只想大致了解一下神机材料的储备——为了它。”
一只纸鹤应声而落,恰恰落在他掌中。它由较硬的纸张折成,体型也比一般纸鹤大得多,崔狻一眼看上去,它的头颈与腹部都结构复杂,看上去就眼晕得很。
“我刚才忘了问,它怎么自己会飞?”
谢九龄笑了笑,扯动纸鹤的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