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真就留你一个人?”谢玉玑从后方飘至解棠脸侧,轻声问道。
而解棠脸上波澜不显,只偏头迅速比了个“去!”的口形,就后退一步,才一个轻巧地旋身,自另一侧进了更暗处。与此同时谢玉玑得了准信,立刻升至上空,循着刚别过的那人气息一路追去。
在虎xue狼巢放走仅有的鬼仆,这于鬼医而言简直是不要命的行径,年轻的解家当家做来也没多犹豫,解家教她的可不是什么畏首畏尾,且说“大意鲁莽”和“果敢刚毅”是主观上“孤注一掷”会产生的两个客观评价,其中走向如何全靠运气,解棠也看得很开。不过现下她藏身在这皇城边缘暗巷尽头的一个破败院子里,隐在暗处百无聊赖,抬头远眺许久,将那不远处的一片灯火阑珊给认了出来,是她前段日子待过半个晚上的,便顿觉索然无味,收回视线,心里是打算先凑合着挨过这一段时间,顺便再想想等下怎样应付方苍梧。
正这样规划着,解棠却因为好几日的连轴转在这难得的空当困意骤然上涌,她踱步出了墙下Yin影,一边环顾四周一边拿手腕揉眼睛,想要歇歇脚——
半张死白的人脸,幽幽地浮在没按大门的正厅门口。
解棠揉眼睛的手一僵,没顾得上放下来就整个人急急地往后退去,却被身后不知是什么东西的东西轻轻扶住:“解家当家,您小心点。”
事到临头,解棠慢慢吸尽两口气,将还抬着的手肘连着肩一齐微向上抬,脱离开那东西的“搀扶”,再缓缓将身子正向正厅门口,露出笑脸,行了个见长辈礼:“有幸得见叶家当家,在下解家——”
她深深地低下头,脸上笑意也很深,相当深:“——解棠。”
正厅门里的“半张脸”往前移了一步,显出身上玄色的衣袍以及整张极具北地特色的脸来,他冷淡地望了一眼阶下的青袍少年,神色厌烦,却还是出人意料地有礼节,回复道:“请起。”
解棠也不含糊,麻利地起来了。而刚刚在她身后的那个东西也走至解棠身侧,无言地给二人依次行了礼,又在一阵三人俱是不作声的奇怪氛围之际第一个开了口,好言好语地劝慰解棠道:
“解当家别惊慌,守成此番前来,是有一事困惑,而此事只能由解当家解答,故此冒昧前来,若有不当,还望海涵。”与解棠满打满算也就两面之缘的叶拙含着笑。
他衣着整洁,衣料形制都符合一个官员的身份却又没多少明目张胆的奢华,像是身处私邸的便服;且这副模样与之前见过的两面都很有所不同,谈吐也讲究了很多,还很是理所当然地讲出了言下之意是“你也只能‘海涵’了”的屁话。
解棠依旧笑得很深,看了一眼门里人才偏头问道:“是什么事情,值得两位如此大动干戈?”
叶拙也很捧场,立马便紧接着说道:“就是今日日暮时分,解当家与聂指挥使交谈间提到他家两年前不幸亡故的王伶人,可须知鬼灵难离逢死之境,此处是耒阳,与阆中隔着十万八千里,解当家又是如何与那位伶人搭上线的呢?”
——锃!
解棠登时间心跳与呼吸俱是一顿,虚无中仿若有利刃出鞘,磨过她心肺,连带着耳中也是鼓鼓的疼,她来不及多加思量,只能凭直觉行事——解棠笑意微敛,语气波澜不惊:“解棠出师前读过鬼医三家的禁忌,许是年代久远,不知哪家的规矩新添了一条是不许行骗?解棠若犯,先行谢罪。”
叶拙看着她,笑了笑,正想开口,门里人却突然开口,道:“没有。”
刚刚一紧张,解棠差点没想起这儿还有个人,先前称呼他为叶家当家,其实是情急之下瞎猜的,而且叶拙全程没对门里人张过嘴,弄得解棠现在还不知道他到底是何方神圣。而现在他一出声,又不肯言语了好一阵,趁这三人都没作声的间隙,解棠也趁机好好地多打量了他好几眼——相当立体深刻的五官,脸型削瘦,眉骨高耸,瞳色发黑,还有仿佛要被门框给压住的身高——典型的大晋人特征,譬如肤色苍白和身体瘦弱等的鬼医在外貌方面上的特征反倒被压制了不少,而且……
解棠拿眼睛瞄了眼一旁的叶拙,她不怎么相信自己的眼睛在探查他人这方面的能力,但是坦然地讲,她真的不觉得这两个人像一对双生子。
……也不太像舅侄,相较站在阶下的两人,门里人的气势有些过于沧桑了。
一般人需要很费劲,才能找到两人脸上那一点相似的地方,而且就只是这一点,可能还是大晋人大多都有的。
应该是舅侄吧,鬼医和普通人的气质多少有点相差——解棠如是想到,拍了板——那不管叶拙的双生兄弟是否已经承下面前人的衣钵,她尊称一声当家的总归没错吧……
门里人低下头,视线与下面的解棠相交,突然将两边嘴角往上一提,又立马放平,做完这样一个假笑后又突兀地做了个一如他刚才那样简短的自我介绍:“——叶家叶限,有幸。”
初听闻此言,解棠还是懵的,没明白叶限这个名字所代表的意思,还下意识地想走个流程来客套两句,反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