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北地名粗狂,却还真不是什么空茫茫的大草原,虽不是十分繁华,但毗邻交通要塞,也算得上是个大城——起码有城有墙的。
盛家的人就是把会见地点约在这戎北城墙下白杨林边的。
鬼医四处漂泊,把Yin阳眼开了抬头看一眼,哪个方向鬼气重就往哪个方向去,所以解棠很少这么目的单纯地找人,所以费了些功夫。
但她好歹在城门敲第一遍“点”的时候把人给找着了——出人意料的是,发信的盛家人居然是两个,一男一女,腰间配了盛家火红的长巾子作标记物,一眼望去,看得出男的相貌只算周正,女的高挑而且温婉,估摸着是姐弟或是兄妹;看那裤腿上的尘土,这两人等的时间都不短了,但都没有多少焦急神色——耐心不错。
解棠也没多想,直接走上前去见了礼,而那两人在短暂的惊愕之后,那男人先回了礼:“问监察使的安,盛家三房次子,盛照,字道晖。”他返身牵过那女子的手,将女子拉至身前,虚扶住了才又开口:“这是内人,盛伊,小字灵云。”女子也应声露出一个甜笑。
……解棠默默开了Yin阳眼,看见了这对夫妻身后各跟着的几个鬼仆之后又默默将Yin阳眼关上了——她这还是头一次见到都是鬼医的夫妻,感觉猝不及防就涨了见识;不过……这夫妻两个都是姓盛?难不成是近亲联姻?这就有点吓人了,解棠抿住嘴,不动声色地往女子那一瞥。
男子三五大粗的,没注意这些,介绍完了自个就想拉着解棠开始讲他们关于叶家的发现,而女子终究还是细心些,注意到解棠脸色不对,伸手拉了男子腰间一把来示意男子也注意一下。
夫妻二人想来默契十足,盛照立马就明白了盛伊的意思——也有可能是经历的多了,反应自然也就迅速了不少:“是这样的,内人的外祖母,是盛家外嫁的女儿,虽然的确是个普通人,但仍旧带了鬼医的血脉,以至于灵云就是鬼医的体质。而即使灵云自小能看见那些寻常人看不见的东西,但因为灵云身患哑疾——”说到这里,盛照目光黯了黯,忍不住将夫人的身子更往里面带了些,而盛伊察觉到了夫君的痛惜,便将头往夫君怀里蹭了蹭,想要安抚他,盛照也平复了情绪,接着讲了下去:“——就一直没人发现这件事,直到我游历到灵云那里,发现了她的不同,把她接回了盛家,改了盛姓。”
“但因为那时候家族里鬼医人手排不开,我就把她带到身边教授与鬼医相关的知识,再后来——”盛照揽紧了盛伊的肩头,“我们就结成了夫妻。”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监察使你不会觉得很奇怪吧?”
解棠沉默半晌,显然没抓住重点的答道:“不奇怪,我娘亲也是普通人。”
……谁想知道这个了?!
盛伊却觉得有意思,从盛照怀里探出张笑脸,一剪秋水盈盈地看着这个儿小小的监察使。
解棠没见过这种真正温婉如水的妇人,也好奇地回盯了回去。
盛照左看看,又往前看看,微微黑了脸色,将自家内人往身后塞了塞,语气就有点冲:“我们鬼医没那么多规矩,可男女大防——”
解棠这可就立马听明白了,原本凝在盛伊脸上的一双眼睛就往上方的盛照一张黑脸上看去:“盛公子不用多想,我一介女流,且并无磨镜之好,无须担心夫人被我坏了清誉。”
盛伊笑出两排干净整齐的牙来,又惦记着礼节,连忙用手掩着,但没掩住一双如弯月般的明眸。
盛照却露了点羞赧的意思,但没选择岔开话题,而是正正经经地松开盛伊的肩膀,深深地作了一个揖:“道晖不知分寸,妄言失礼,还望监察使恕罪。”
这称呼还有待遇也真是的啊?!怪不得外公死活不愿意出山趟这些浑水,听这称呼都掉一地的鸡皮疙瘩。
解棠默了一默,才道:“盛公子不必如此恭谨,我并未成家,但也能理解盛公子的心急——”她一顿,像是失了一霎那的神,但很快接着说道:“我解家之所以能做这个,无非是因了人口简单且多为薄情种,才被叶盛两家托了这监察使的差使,这一声一声的,实在担待不起,盛公子还是称呼我为解家小姐吧。”
听闻此言,盛照抬起头来,与解棠对视一眼,看着这个矮他两个头的解家当家人,又将身子往下躬了躬,加深了这个礼:“解小姐。”这才直起身来,退后一步,如同兄长对小妹那样温和着声音道:“这云板刚敲过一点,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进城去说去吧。鬼医虽风餐露宿惯了,可既遇城镇,还是进去住一宿吧——叶家……祖宅也是在这戎北城内的。”
“确定是‘正牌’的叶家祖宅吗?别认错了人家废弃的虚宅……万一叶家现当家脾气不好,真有那时候可就难收场了?”
解棠皱皱眉,问道。
鬼医家族不比寻常氏族,多隐于深山老林之中,周边设匿地阵,凡人红尘皆不可见不可扰,就像盛家解家一样,与俗世结个姻亲,都得另设个虚宅,不得暴露祖宅所在。但戎北叶家因为多年来少有讯息传出,又兼之解迩久不理事,累得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