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白眼翻完,还是得进去。
毕竟来都来了。
唉。
解棠下定决心,还不忘想:怪不得盛照不认为这是叶家的虚宅,瞧这好几亩的大院子和那上好的红釉瓦,叶家又不比解家,哪儿来那么多的闲钱烧啊?所以解姑娘不用进去看里面有无聚灵阵就知道这肯定不会是虚宅了,立马她就已经在打算进去的路线——从侧旁处突进,凶吉不明,还得料理墙这个麻烦东西,且要是叶家祖宅无恙,若是如此鬼祟行事,即便身正影直,也难免落人口实;而从正门进,虽然好不了多少,但起码这把柄就难落人手上了。
虽然关于如何进入这个问题,盛照和不和解棠一般想法不知道,但现下他认为稳妥为上,既然已经入夜,那就明日再来,反正也不急于这一时。
解棠:“之前可是盛公子想省点时间的。”
盛照诚恳道:“我原先料想,按着前几日日头落下去的点看,到了这儿也应该还有一个时辰才天黑。但没成想今日天气不好,又加上我之前唠唠叨叨耽搁了太多时间,到这已经入夜了——是我的过失,解小姐就当赏了次这戎北城的风景吧,此间事毕,我就请解小姐来我们盛家做客,好好招待。”
这话说得妥帖圆满,但解棠低头衡量片刻后却还是从颈上拉起了丝质面罩,从腰间抽出个聚魂瓶,划燃了,向一旁候着的谢玉玑身上丢去:“入了夜才好,魑魅魍魉出来得才多啊——”
她看了眼一脸不赞同的盛照,斟酌了下用词和语气:“平朝本就路远,更别提癸阳还在平朝的南方,更远了。盛公子和夫人都走到这里了,回去也麻烦,这戎北城附近的好去处我也听说有不少,盛公子要是想请我,就挑个近点的地方吧。”
盛照脸色稍霁,但还是好不到哪里去:“那就请解小姐把两扇大门都打开,我必须看着你——毕竟你鬼仆才一个,且解家人丁单薄,我实在不敢让你一个小娃娃独身去涉险。”
解棠转过身子,抬头正视着盛照,平平无奇一张脸,但胜在个高肩宽,步伐稳当,看着就让人觉得靠得住——一个十分好的兄长模板。
兄长模板见他这不省心的妹妹不接话,又温了温声音说道:“解小姐想看这戎北城的好风景,也得有命看才是。”
寻常人一般用来骂人恫吓的一句话,在鬼医的嘴里说出来,却没了杀气,满满都是劝告之意。
解棠还没有那么不知好歹:“那解棠便在此谢过盛公子了。”
接下来就是开门入宅了。“哗哗”一阵链子响,盛照帮忙弄下了门上的大锁,皲裂的玄漆皮、锁链上积满的铁锈、还有大理石台阶前的厚灰,喧哗至极地在门槛前翻滚成一团黑云,而且甚至有不少的滚到了站在后方的两个姑娘面前。见到那一团一团的东西逼近,盛伊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偏头避开了那呛人的脏物,但还是被呛着了,只用手捂着没咳嗽出声;解棠却没偏头,甚至向前一步,好看清门内景象——
很干净。
只有一扇略小些的二门,隔着一段白砖铺成的街。
街很干净,没多少积灰,也没有看见什么杂草,连砖都还是近纸的白色,只有砖缝间填充的石灰发了点脏。
比起边上的街道,二门的模样却凄惨了些,但跟大门相比却好上很多,就是差不多掉完了漆,其他地方都还是好好的。
与外面相比,干净到令人不舒服了。
最前面的两人偏头对视一眼,盛照会意地点点头,拉住妻子的手,后退到最上的一阶台阶之上的正中间,目送着解棠进去。
盛照看见瘦小的解家当家人一两步就走到白砖街上,她先是左右各张望了一下,看样子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摆正头往前走了一步,却突然回身,向左转头望去,眉头皱起,向着左边抬起了脚。他见势不妙,疾喝出声,赶紧把这冤家给喊回了正道上,让解棠老老实实地让上头飘着的谢玉玑飘下来把二门给推开了。
二门开了,里面是个大院,对门立着南大厅,这里面更干净,无论与哪里相比都称得上一句干净的那种干净。解棠似乎感到有点奇怪,揉了揉眼睛往天上看了一圈,回头又看了一眼盛照,眸光惊疑不定。接到这眸光,盛照心一沉——他之前料想过最坏的情况,不外乎就是这叶家祖宅变成了鬼宅,但就现下这情况,这叶家宅子里怕不仅仅是厉鬼遍生那么简单。
那个鬼仆像是发现了什么,朝自家鬼医说了句话,就落到了地面上;解棠也半蹲而下,用手在地面上反复擦了擦,又抬起手来用指尖捻了一捻,之后再与那鬼仆头碰着头相互看了一眼,似乎是又有了什么发现;眉头锁得更紧,应该不是什么好发现。
但绝不会有盛照现在的发现更坏。
盛照吓得近乎失声,而盛伊率先反应过来,将两人互牵着的双手用力一握,又赶忙松开了往后退去,闪到边上的大柱后。
他心中大定,却还是不敢叫喊,只想先悄悄潜到那对不知祸近的主仆身旁,把这小姑娘赶紧拉回来——至于协定?去你的协定,即便这是叶家祖宅,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