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的大街仍旧是吵吵嚷嚷的,半点没受邻国被灭影响的模样。谢玉玑看着姊弟两人一前一后的在人群中穿行,陈云白差不多一直回着头来跟落在后方的解棠讲话,而解棠则跟和齐默相处时一样,只是不一会就应一声——但还是有不一样的,解棠看齐默可没有现在这样温和的眼神。
柔得像一握沙。
“姊姊,这就是停云轩,以前我们来吃过几次。”陈云白给自家姊姊引路上二楼,“我记得姊姊好像挺喜欢这家的清蒸蟹的。”
听到这,解棠也露出笑意:“就是不知道这个时节还点不点得到。”
陈云白这时候可就得意了:“我可是早早就定好了一席,正好让姊姊吃个够。”
“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
陈云白摇摇头:“隐隐约约的,就是想定这个。”说完又高兴起来,“也不想想,我跟姊姊可是龙凤胎诶。”
但没等他高兴一下,就有个掌柜装束的过来打破了他的好心情:
“是陈客官啊,是这样的,本来呀,前几天您来的时候就想跟您讲订给您的那间出了事,有个没眼力见的小贱种碍了瞿大公子的脸,一不小心就给见了血……不说了不说了,这就有点晦气了,今天啊正是头七。”
听到这里,陈云白脸色就有些不好了,那掌柜的偷眼看了看陈云白的脸色,心里面暗喜,赶紧把话接了下去:“想给您换个厢间,但您也知道,这样的时节,能摆下全蟹席的厢间都腾不出来了,又不好委屈了您坐大厅。这样的话,您要不改天再来,我们绝不讹您,下次给陈客官您打个对折。您看怎么样?”
陈云白拦住解棠,示意她别开口,笑笑:“不怎么样。”
没等掌柜的反应,他就冷笑出声:“掌柜的既然知道我姓陈,就应该知道我家里做的什么营生,陈家人走南闯北什么没见过,还怕他区区一个小二来索命不成?!”
眼见陈云白不依不饶,掌柜的也脸上变了颜色:“陈客官,不是我排揎您,这话要是您父亲来说我还信,您这身子骨呀,怕是连城门都没出去过,也怕是禁不住哪怕一个区区小二的冤魂来折腾。”
这几句话可以说得上是尖酸刻薄至极,姊弟两人都沉了脸色,解棠率先向前一步,正想张嘴,却被陈云白再次拦住——他冲着那掌柜的近乎不屑地笑笑:“掌柜,我觉得你最好清楚,世事无常,保不齐哪天我陈家药铺卖的药,就是你、的、‘救、命、药’了呢。”
“不管怎样,我今日这场全蟹席无论你是让给哪位达官贵客了,你都得给我调出一个厢间来,不然我就不怕死一次,到那小二死的那间去吃场全蟹席了。”
一刻钟之后,姊弟两人就坐到一个临街的厢间里——看陈云白表情,应该不是他订的那间。
陈云白替他姊姊斟茶,冷笑一声:“姊姊你是不知道啊,我今日出来就是来处理瞿家的那档子事的,现在那瞿大公子估摸着还在监房里蹲着呢,哪能出来吃饭还打死个人不担事?当我傻呢?”
解棠也跟着笑,不知道怎么接这话,几息尴尬之后她终于想起谢玉玑来,便遮遮掩掩地去捏肘上的玉葫芦,提醒谢玉玑要上工了。
陈云白看着姊姊不答话也没上心,他的姊姊向来如此,跟父亲姨娘斗法的时候要多狠就有多狠;但就是不知道怎么和常人交流相处,就知道问一句答一句,而且她自己也不在意,宁可背那些死流程也不肯好好学着说点人话,当年的陈云白没少替他姊姊赔礼道歉,当然,还得躲着解棠来,不然解棠得又是一顿得罪人。
但这次他万万没想到解棠憋了半天,居然还真能给他憋出句话来:“云白挺聪明的嘛。”
陈云白一愣,才勉强从过往中姊姊留下的木讷印象中挣脱出来,心想毕竟是这么多年没见,姊姊变了不少啊。但幸好是往好的样子变的,想到这里,陈云白又忍不住有点高兴,正想夸夸自家姊姊的进步,桌子对面的解棠又突然冒出来一句:“要是我肯定就信了。”
这话乍一听说得没头没尾,但陈云白毕竟是跟解棠在一个娘胎里呆过十个月的,很快就反应过来并从善如流地接了下去:“说到这个,我倒是觉得姊姊很有些意思,听姊姊说过权谋刑术,称得上一针见血;但一遇到这些小把戏,倒像个无知孩童似的,懵懵懂懂就往上撞。”
这话解棠又不知道怎么接了,谢玉玑忙提醒她:“你弟弟应该就是想跟你逗个乐,你随便说些什么都好,就是别让场子冷了。”
解棠仔仔细细地思考了会,才答:“可能我在那些人打交道时,就已经知道那约摸着是些什么德性的人,而平常普通人,”她摇摇头,“变数太大,见得不多,所以想不到,也猜不准。”
本来看自家姊姊一脸正经地思考自己打趣的话挺有意思的,但陈云白此时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笑不出来,过了会才接话:“……姊姊这个样子,不知道以后会把日子过成什么样?我啊,就在这个地方一直待着,庸庸碌碌过活罢了,比不得姊姊可以五湖四海的随便逛。”
出乎谢玉玑的意料,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