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紧张的老爷爷在看到林深的那一刹顿时松了一口气,“真的是你呀!我还在想会不会是同名同姓的呢?”
陈辞意外道:“杨爷爷您认识林深?”
“认识,认识。”
身形佝偻,满脸沟壑的老人蹒跚地走过来,林深发现老爷爷似乎比第一次见面老了许多。
“林深,你爷爷身体还好吗?”
“爷爷?”陈辞疑惑地看向林深,他从没有听过林深提起过爷爷,杨爷爷又怎么会突然问他身体好不好?
林深尴尬地笑笑,“挺好的,谢谢关心。”
“你那天给我的手表杨杰很喜欢,都舍不得带。”杨爷爷绞尽脑汁找话题。
陈辞拉过一个板凳让杨爷爷坐,但是杨爷爷摆摆手。“其实我应该带着杨杰来赔罪的,但是你们也知道他被拘留了,所以我只好腆着老脸自己来了。”
“杨杰被拘留了?”林深探寻地看向陈辞。
陈辞点头,“是的,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说,那天你昏迷之后警察就来把杨杰带走了。”
林深瞬间明白陈辞为什么让他别追究了,杨爷爷又为什么来医院看他,都是为了让他放过杨杰,他的心慢慢沉入海底。
杨爷爷向林深和陈辞深深鞠个躬,声音哽咽,“我们家杨杰对不起你们!”
陈辞手忙脚乱地扶起杨爷爷,“爷爷,我们受不起。”
“你们受得起!”杨爷爷老泪众横,“杨杰这个小畜生对小辞做出这么龌龊的事情,又把林深伤得那么重,他现在被拘留是应得的惩罚。”
“只是……”杨爷爷用袖子抹一把眼泪,“只是他是我的孙子,我必须要昧着良心来给他求情!杨杰这孩子心眼不坏,他就是缺乏管教,无法无天惯了。小的时候父母外出打工挣了一些小钱,结果经济是富裕了但家却散了,他们又各自成家生了小孩,本来杨杰妈妈是要接他去城里过好日子,他放心不下我这个糟老头子,就没答应。我年纪大了,管不了他,他的父母天高路远哪有心思放在他身上,慢慢地他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林深沉默不语,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况且杨杰也不是很可怜,没有幸福家庭没有父母管教又怎样?他、大树和陈辞不也一样?但是,他既然答应了陈辞,就不能反悔。
杨爷爷看林深表情凝重,心里很愧疚,他伤得那么重家人看到该有多心疼,但是自己还恬不知耻地替孙子求情。
“杨爷爷。”林深突然开口,“您放心,我已经答应陈辞不会追究这件事情。”
杨爷爷震惊地抬起头,干涸的眼眶溢出眼泪,在贫瘠的黄土高原上流淌,他拉住林深的手,感激地鞠躬,“谢谢!谢谢!”
林深看到这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对他千恩万谢,心里着实不大痛快,咒骂杨杰真不是个东西!
杨爷爷临走的时候,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儿包裹着东西叠得方方正正的碎花布,“林深,你拿去买点有营养的东西补补身体。”
林深推开他的手,“我不能收。”
杨爷爷笑道,“不多,一点心意。”
陈辞在一旁看他们拉拉扯扯,开口道:“林深,拿着吧。”
有了陈辞的话,林深再推辞就显得假情假意,于是不好意思地收下钱。
杨爷爷神情复杂地望向陈辞,“小辞,你送送我吧?”
陈辞冲林深深深看一眼,跟在杨爷爷的后面。
天已是深秋,树叶一片片落下剩下光秃秃的树枝,清冷的空气使秋天的萧瑟增添几分。
出了住院部是一个小小的院子,杨爷爷拉着陈辞在一张长椅上坐下,“小辞,谢谢你还替杨杰说话。”
陈辞扯动嘴角没有说话,杨爷爷望着满地的落叶,一脸落寞,“我去了警、局,听人说小杰是个同性恋,意图……”
那几个字他实在说不出来,杨爷爷将视线转到陈辞身上,“我没听说过同性恋,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小辞,你和杨杰从穿开裆裤的时候就在一起玩,虽然后来我不知道你们之间为什么不来往,但是那些时光是无法磨灭的,他是不是……”
杨爷爷一双浑浊的眼睛shi漉漉,“错把对你的友谊当成别的?”
陈辞轻咬下唇,他能理解杨爷爷的心情,毕竟连他这个当事人也不明白杨杰怎么突然对他说“喜欢”。
“我也不知道。”
杨爷爷重重叹一口气,“不管怎么说,小杰他确实给你带来了伤害,等他出来我会带他离开这里。”
说着,他又从右边的口袋掏出一块儿同样大小的布块,“我代小杰向你赔罪。”
陈辞低头看那块褪色的蓝布,“您放心。”
目送杨爷爷的背影消失不见,陈辞的心顿时一阵绞痛,他忽然觉得好累好累,手里拿着的布块似乎有千斤重,压在心上让他喘不过来气。
或许杨爷爷说的对,杨杰对我只是兄弟朋友之情,这一切不过是他看我长得顺眼一点便会错了意,更何况两个男孩怎么能相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