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还没有晚自习,许立放学后除去做作业,就是趴在茶几上看杨嘉佑和杨嘉羽下飞行棋,因为他们俩经常因为一点小事吵得不可开交,有了许立,家里好像就多个裁判。
长辈经常容易偏心,杨嘉佑认为许立不会。
杨嘉佑再三强调,绝不能再像上一次刷牙时背黑锅,但凡是和妹妹相关的活动,哪怕同在餐桌吃饭,杨嘉佑非要许立坐在他和妹妹之间。
杨嘉羽经常拿眼睛瞪着哥哥,但至少不会像之前那样直呼其名。
面对着许立,她更多时候都是选择闭嘴。
偶尔杨嘉羽吃三明治,把番茄酱蹭到脸上,许立会细心地帮她擦,这是杨嘉羽最得意的时候,她会冲哥哥做鬼脸,把杨嘉佑气得直翻白眼。
许立坐在他们中间想笑,真是不明白他们兄妹为何总像仇家。
看着杨嘉羽神采奕奕,还比较认死理,天真而执着,许立常常在想,要是自己的妹妹还在该多好,他要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喂,你发什么呆?”杨嘉佑朝许立挥了挥手。
这样近距离看着,许立才发现杨嘉佑长得像杨叔叔,小麦肤色,短发乌黑,单眼皮,眼梢轻轻向上,一双眼黑白分明,笑起来的时候飞扬而自信,带了几分桀骜。而杨嘉羽长得像徐阿姨,肤色白皙,双眼皮,嘴角带着淡淡的梨涡,睫毛扑闪扑闪,每次穿着裙子,美好到像Jing致的娃娃。
“没有发呆啊。”许立收回视线。
杨嘉佑嗤笑了一声,“你瞒不过我的眼睛。”无聊的时候,他很喜欢观察许立,觉得他很奇怪,明明想哭,却努力去笑。但爸爸说过,不能随意拿别人开玩笑,他对许立的好奇仅仅止步于暗中观察。
家里多了许立,爸妈的注意力分散了些,至少不会像以前一样向妹妹倾斜,杨嘉佑反而觉得舒服。每当看着杨嘉羽与许立下棋,杨嘉佑都觉得是一种解脱,有一次三个人坐在客厅看电视,杨嘉佑压低声音说:“把我妹妹送给你了,”说着,他抬了抬下巴,像领导交代任务,“你千万要照顾好了。”
杨嘉羽耳朵尖,幽幽地瞧着杨嘉佑,“你以为谁稀罕你,我还不要你这个哥哥,哼!”
说着,她看向许立,从他眼里看到了一种无法描述的温柔,哽咽之意瞬间涌上心头,她揉着眼睛。杨嘉佑吓得从沙发上弹起来,“我去,又来了。”
许立侧过脸看他,“你少说几句不行吗?”
让杨嘉佑奇怪的是,杨嘉羽并没有哭声,很安静地啜泣着,她再抬起头时,嘴角漾着清浅的笑容,酒窝浮现,那笑容让人联想到浮在水面上的樱花瓣,唯有流水才能承载。
杨嘉羽并没有看向自己,反而望着许立,杨嘉佑心里直发毛,挤在妹妹和许立之间,眉眼急切地问杨嘉羽:“你干嘛?他欺负你了?”
气氛被杨嘉佑破坏,杨嘉羽白了他一眼,慢吞吞地说:“除了你,还有谁会欺负我?”
许立忍不住笑了。
杨嘉羽智力不及普通孩子,但感受力正常,只是太多人带着病人的眼光看她,觉得她好像没有喜怒哀乐一样,许立就不会这样——
会问她为什么不喜欢吃青豆,会耐心解释飞行棋里的游戏规则,会跟她一起查字典,不会像哥哥杨嘉佑那样毛毛躁躁,说两句话就发脾气。
许立符合了杨嘉羽关于哥哥的所有幻想,温柔,细心,沉默。
毕竟,每次看着杨嘉佑,她就一肚子气。
有关许立家里的事情,父母讲得较少,尽管杨嘉佑最开始也不待见许立,现在他觉得家里多一个人也能接受,本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持续下去。
直到某天,家里来了一位陌生女人,面容看上去很憔悴,两鬓隐约有白发,穿着一件发白的厂服外套,风尘仆仆的。
徐瑛用眼神示意杨嘉佑带着妹妹上楼,许立被留在了客厅。
父母的表情比平时要严肃。
杨嘉佑朝杨嘉羽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她很配合地保持安静,兄妹俩难得如此默契,两个人蹲在楼梯最高台阶处偷听大人们讲话。
陌生女人开口道:“杨先生,杨太太,我是许立的姑妈,许明菊。”
“你好。”徐瑛给许明菊泡了一杯茶。
许立面无表情地坐在姑妈身旁,听见姑妈继续说:“我是上周才知道妈妈去世的事情,没赶上葬礼,按照杨先生发来的地址,去了一趟墓地。”她轻轻掖着眼角,“我离开家好多年了,我哥哥跟杨先生是战友对吗?”
“是,”杨振华点头,“前段时间我们联系过许立妈妈那边的亲戚,但是考虑到孩子的成长环境,我们只好联系您。”
许明菊局促不安地笑着,侧过脸看向侄子,从他的侧脸隐约看见哥哥的影子,顿时有些不忍心。
徐瑛问:“警方那边的建议您知道吗?”
许明菊点头,“警察同志跟我说过了,许立年幼失孤,我们作为亲属,理应照顾好。”
杨振华夫妇松了一口气,他们就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