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什么。”
他有些慌张地移开视线,心跳狠狠地漏了一拍。
小区门口有一条窄小又隐蔽的胡同,从这里穿过去可以直接通到大街上。但由于这条道上没有路灯,晚上看上去暗摸摸的,正常情况下安陆都不会允许安思远独自一人走这条路。
但今天另一条路恰好被辆工具车给堵住了,安陆便只好带着安思远从这条黑漆漆的胡同抄近道了。
整个胡同没有一丝灯光,只靠着上层住户家里微弱的光才能看清前面的路。安思远趁机揩油,踮起脚抱住他叔叔的腰,挂在安陆身上慢吞吞地往前走。
他偷偷把头埋进了安陆的胸口,像个小变态似的,陶醉地嗅了嗅。
——叔叔的大衣也是香香的。
“小远,好好走路。”安陆轻声警告他。
安思远笑嘻嘻地松了手,转而又像八爪鱼一样攀上了安陆的手臂,将毛茸茸的小脑袋倚在上边。
白色的雪花无声无息地落在他的肩头,又迅速地消融开,化成了一滴小小的水珠。安思远回过头,莫名地想看看他和安陆的影子,却发现他们的影子早就在黑暗里融成了一团。
分不清谁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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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马路上,方才的寂静逐渐被街道的喧嚣给替代了。
公共汽车轧过雪地的裂声、行人谈天的笑声、交警指挥交通的口哨声……
一瞬间,整个世界又被各种鲜活的声音给填满了。
“过几天给希尔先生打个电话,问问他什么时候有空闲,我们得去向他问个好。”安陆低头跟安思远说话。
“可是——可是希尔先生又不是中国人,我们为什么还要去他家拜年呢?”安思远好奇地问道。
“这是礼节。”安陆耐心地回道。
“希尔·伯特先生,对我们家有恩……”
希尔先生成了安思远半个钢琴老师,看上去是件不轻不重的事。但却给圈子里直白地传递了一个信息——希尔·伯特决定与安家交好。
这一年的冬天过后,安家的名声、地位便与以往不再相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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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是什么!
到了卖烟花的小摊,安思远像个刚入凡间的小妖怪,看哪里都觉得稀奇。
他掂了掂这根烟花棒,又瞅了瞅那根,每一种都爱不释手。
“这种叫‘火尖枪’,握着它可以往外喷红色的火焰。”
“这种是‘银色喷泉’,点燃了放在地上就可以喷出好看的银色烟花。”
“还有这种‘地陀螺’,着起来可炫了!在地上不停地‘咻咻’转……”
“哇——”
安思远的小脸上露出了神往的表情。
“那那种呢!在天上‘嘭’的一声炸成花的那种!”
“哦,那种是大烟花啦,看你要买几发的。我这里有十六发的,还有四十发的。”摊主笑眯眯地介绍道,“你们想要哪一种啊?”
“要颜色多一点的。”旁边沉默的安陆兀地开了口。
“品相好看的,能放持久一点的。”
“诶,好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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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安陆左手满满的一大袋、右手满满的一大袋,里面装的全是各式各样的烟花。安思远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盒仙女棒,时不时拆开拨弄几下。
“叔叔,我想先拆开来放一根……”
安陆瞥了他一眼:“不是说好后天和薄林表哥一起放吗?”
“可是后天就成了我们三个人一起放烟花了!”安思远总有自己的理由。
“我想和叔叔两个人一起放一次嘛……”
他趁机从盒中掏出了一根细长的铁丝棒,在安陆面前晃了晃。
“就放一根!好不好……”
安陆默默地看着他,叹了口气,指了指路口的标识。
“这块区域禁燃烟花爆竹。”
“我就放一根——就——就在垃圾桶前面放!”安思远沮丧地低下头,摇了摇他叔叔的手。
“叔——叔——”
“安陆叔叔——”
安陆实在拗不过他,只好先把那两大袋烟花放在旁边的地上,从口袋里掏出了打火机。
“哇——!!!”
洁白的烟火像飞溅的瀑布一样,从手中华丽地炸了开来,细碎的火星像尘埃一样四处散落,最后与那飞舞的雪花一道,还未落地便在半空尽数陨灭了。
“好像一朵白白的花哦。”
安思远惊喜地瞪大了眼睛,不自觉地把嘴张成了“O”型。
“而且它的声音是‘呲呲’的,所以它的名字是——‘呲呲花’!”
“虽然‘呲呲花’很好看,但是燃的时间好短哦……”
手中的银丝很快烧到了尽头,只余下了一段焦黑的痕迹。
安思远又看了一会,有些失望地把它放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