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游其雨被王栾Yin阳怪气地讽刺了一番。
“游神捕少年才俊,总不会看上了这个烟/花/女/子吧?
“在下已经答应不干涉你查案,你怎么还总是Yin魂不散的呢?
“既然这么执着,我不如就把话给你摆这儿:就算人证物证俱全,死的也会是徐秋水,永远都不会是我!别拿口口声声地律法来律法去的,这玩意儿可钳制不了老子!”
也许是今天发生了太多事的缘故,虽然知道他是有意在激怒自己,游其雨还是被气得七窍生烟。
他把贺梅子送回家后,觉得只穿中衣进一个女子的家不太好,就在街边随便买了一件外袍,料子十分粗糙,王栾打量着它的时候露出了明显的鄙夷。
“你真是不可理喻。”
游其雨还是压下了火气,甩了甩有些长的袖子,转身走了。
——走到远处,从墙上跳进了院子。
他轻车熟路地窝到东厢房门口的树上,屏住了呼吸。
没过多久,外院里训斥、责打下人的声音就响彻云霄。
王栾愤愤然地进了内院,手里多了条鞭子,关上了厢房的门。
游其雨不想听他满口的谩骂,而对于卞娘即将面对的一切,也无论如何都觉得气闷,干脆自己点了自己的xue道,封闭了五识,在大树上闭目养神,待了整整半柱香的功夫。
他和王栾多年同僚,没见过几次,这人的性格却让他推敲得差不离,以至于他刚刚主动恢复五识,就看见王栾摔门而去,鞭子上似有隐隐的血迹。
看来是不想在这儿过夜了。
也是。
游其雨暗道。不管他信不信卞京的话,心里总会存个疑影儿,不过上些时日怕是难以消除。
这对自己来说是件好事。
卞京就惨了。
游其雨听见她在里面窸窸窣窣的动静,似乎在努力站起来,也不知道刚刚王栾对她做了什么。
游其雨不忍再想。
正有些愚蠢地盘算着要不要出去找个郎中来,就看见王栾又回来了。
他叫来几个内院服侍的婢女,其中就有之前引游其雨进门的那个。
游其雨听见,王栾语气抑郁地交代道:
“……给她用最好的药,小心处理伤口,若有半点不好,本老爷就把你们统统斩了,听见没有?!”
婢女们年纪都很小,就算这是常常能听见的恐吓,还是吓得全都跪倒了地上,颤抖着说“奴婢知道了”。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王栾回头看了一眼,这才再次走了出去。
他前脚刚走,那个十分讨厌游其雨的小婢女——或者应该说是十分讨厌所有会给卞娘带来灾祸之人的小婢女——便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进了房间。
看起来,她似乎是最得卞娘青眼的,别人一看她进去了,都没再敢跟着,而是四散开来,该打扫打扫,该煎药煎药,一句闲话都没聊。
实在不知道是王栾教导有方,还是卞娘有些手段。
总之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这一番折腾下来,夜里计时的铜壶都开始滴滴答答地响了。
大约是太热了,漏壶没响两下,厢房的门一动,卞娘就走了出来,身后跟着那个小婢女。
那婢女搬了两把椅子,扶着卞京在荷花缸旁坐下,又回屋捧了盏油灯和药盒、茶具等东西,都放在另一把椅子上。
没等她吩咐,很快就来了几个杂役,带着扫帚什么的,低着头,踏着无声的小碎步,匆匆地冲进了屋里。
之前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眼的小婢女这会儿都快哭出来了。
她借着灯光,仔细地给卞娘上药,还要小心自己的眼泪不要滴到伤口上,过于谨慎,自然手忙脚乱,一回身便打碎了一个茶杯,碎片正巧划在她的胳膊上,瞬间就冒了血珠。
她也顾不上这个,赶紧跪到地上,向卞京磕头认错。
卞京艰难地矮**去,扶她起来,还极其温和地安慰了她两句,并亲手给她手臂上的伤口做了个简单的包扎。
直到现在,游其雨虽然还是无法分辨卞京的话中有多少是谎言,多少是真的,但他总算是明白了一点,那就是白天卞娘屏退诸人时,下人们为什么会有那样奇怪的眼光。
王栾和卞京之间的关系,真是罕见极了。
他给她遍体鳞伤,却也给她堪称一人之下、无所不能的势力;她则利用所有的一切,以被折磨的美好换来同情,以恩威并施换来忠心,在他布下的天罗地网中苟且、却又无比耀眼地活着。
如果说王栾和卞京真的有感情,那这感情,恐怕正如疗饥于附子,止渴于鸩毒。
未入肠胃,已绝咽喉。
厢房应该整理得差不多了,那几个杂役又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游其雨也想走了。
他害怕看到卞京的狼狈相,让这个女人失了面子。
这个念头刚生出来,卞京又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