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圣诞聚餐的包厢被班长定在了离学校不远的一家综合商场的饭店里。
下了课，程佐印回了一趟公寓把自己的画具包放到了公寓里，再前往饭店，时间上就和同学们错开了。
饭店门口的玻璃门上贴上了圣诞老人的贴纸，圣诞老人的胡子还很夸张地用白色的毛线围出来一道立体的边儿。旁边站着两名服务员，有人走进来就挨个往里引。
等程佐印踏进包厢的时候，大家已经基本上坐好了。
“这里！”程佐印望过去，班长坐在靠包厢里面的位置，伸直了手臂朝自己大幅度地挥手，看那样子如果自己没有看到他的话他还跃跃欲试想要站起来。确认程佐印看到自己了，班长放下胳膊，拍了拍自己旁边空座椅的椅子背，示意程佐印坐在这里。
看了看四周，别的地方也没有位置了，程佐印就绕着圆形的餐桌走了一个半圆，在班长身边落了座。
坐下来之后，程佐印才观察起来围坐在一桌的同学。很多人他只是觉得看着眼熟，平常上课的时候见过面，但是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甚至有些人是和自己一个班的这件事情都是今天才知道的。
圣诞节的气氛在学生之间很浓重。很多女孩子都把美甲换成了圣诞的样式，用红色、绿色和白色作为主色调来装饰，还在头发上别起了小鹿角；男孩子们也有Jing心打扮过的痕迹，就比如坐在身边的班长，平常看起来也没有特别花过心思的头发，今天却拿发胶固定地一丝不苟。
餐桌上的气氛很好，但是程佐印有些紧张。
他的初中没有上完就被父亲拖出来丢在酒吧了，高中更没有跟着班级一起上，这种和很多同龄人在一起面对面吃饭的场景他已经很久很久没遇到过了。
程佐印全程没有抬过几次头，他尽量吃得慢，看起来一直在忙着吃东西的样子。
餐桌上开了酒，白的红的啤的，都搁在中间的玻璃转盘上轮着转。坐在自己身边的班长则是掌握气氛的那个人，正和另一个女孩子一唱一和地开玩笑。
吃到后半场的时候，大家都聊熟了，也没那么拘谨了，酒下去好几瓶，肚子里也垫了底，凑在一起开始叽叽喳喳地说八卦。说李老师最近好像订婚了，又说别的专业某个班花在追班长，全场响起一片吁声。程佐印有一搭没一搭地听他们聊天，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整个人没什么参与感，肚子倒是快吃饱了。
身旁的班长被人灌了不少，一开始还只有男生互相开着玩笑劝酒，班长推脱两下，落个不够意思的名声，也还是喝了。到后面，几个玩得开的女孩子也掺和着劝，有了之前的酒劲儿，喝的更猛了，一敬三的往肚子里灌。
程佐印看得心惊胆战，期望战火不要蔓延到自己这边。
可事与愿违，班长像是喝上头了，脸红到脖子，往程佐印这边偏。
在班长另一边坐的男生也喝大了的样子，眼睛迷迷蒙蒙的，跟着班长往程佐印这边瞅，看见程佐印，想到什么也就说了什么，嗓门儿挺大，可根本没过脑子：“诶，我说那个……程佐印啊，见……见好几次了，豪车接豪车送的，家里啥……啥背景啊。”
这个男生大着舌头说完，才想起来，从时间地点到说话的内容和对象，统统不妥当。
全场都静了静。
程佐印突然被点到名字，手中刚刚端起的玻璃杯在空中稍微顿了一下，停顿时间不长，也很不明显，接着还是送了一口果汁进嘴巴里。这个问题问的倒是棘手，总不能说自己被包养了，看样子只能拿自己的家世做文章了。嘴还没张开，话头却被旁边的人接下了。
“干嘛呢你，你家有矿就以为谁家都有矿吗，人均富二代全民奔小康了呗？你说你这问的都是啥，罚一杯罚一杯啊！”
班长说着，从桌上捞了瓶酒就往富二代男生杯子里倒，富二代男生也顺着台阶连连抱歉，自己把酒杯抬起来两手端着，一副领罚的样子。酒瓶底儿倒干净了，酒杯还没满上，班长又招呼大家开新酒。
这篇儿就这么翻过了，餐桌上的气氛又重新被点燃。
吃到最后，大家闹也闹过了，起哄的也玩儿累了，只剩下女孩子三三两两地聊两句，这局也就自然而然地散了。看下来就属班长和他旁边的富二代喝的最大，嘴上说着没喝多，走路飘得厉害。
程佐印是男生之中，甚至可以说是全班之中最清醒的一个。
他酒量不小。小时候在酒吧被灌酒不能说是经常的事但也时不时会有发生，明知道喝了会难受，可酒吧的经理就在旁边盯着他。刚去酒吧的时候程佐印的脾气还很硬，客人想灌他就是撬不开他的嘴，被酒吧经理狠狠打了一顿，跟他说喝不死就得喝。慢慢地，酒量倒是涨了不少。跟了洛舒服之后，她失恋的那段时期，偶尔也要程佐印陪她喝几杯。再后来，失眠的情况日益严重，不太乐意吃药的程佐印常用酒Jing来讨一夜好梦。
但这次，他的清醒倒不是因为酒量好，而是因为全程没有沾到酒Jing。可能是因为李老师口中“冰山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