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么爱你,我那么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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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十年来的日日夜夜,叶青岑无时无刻不在恨着伏城,无数次想要和他同归于尽,仿佛那是他挣扎着活在这世上的唯一意义。
但是此时,他一身白衣,意味着在他是叶青岑之前,他首先是一个医生。
除了救人,叶青岑别无他选。
他垂着眸,面如死灰,目光残忍又温柔地盯着此刻躺在病床上毫无意识的伏城。
“叶医生?”小陶小心翼翼地唤了声叶青岑,叶医生一向沉稳淡定。她跟在叶青岑身边两年多,从未见过他如此刻一般慌乱犹豫。
叶青岑被人从过往的残酷中拉了回来,不着痕迹地敛了神色,目光重新回到手术台上的伏城身上,状作云淡风轻。
只不过,小陶眼尖,看到了叶青岑微红的眼眶,和眼角那一滴没能憋回去的泪。
两个时辰转瞬即逝,伏城还没有从手术室里出来,只有一个神色慌张的小护士进进出出,等在门外的魏韫早就已经沉不住气,来回踱步,成队列在墙边的兄弟们更是大气也不敢出。
“完了完了,这次真的完了,叶青岑这小王八蛋不会真的狠心要弄死我老大吧。”魏韫一屁股坐在门外的椅子上自言自语地道。
但随即他又自我否定摇了摇头,“不能够,叶青岑虽然很王八蛋,但是没那么心狠,不会的,不会的……”
“魏哥!”魏韫刚刚自我安慰完,就听见带着人匆匆赶来的杨枫嘹亮的一嗓子。
魏韫立即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人抓到没有?”
“抓到了,王警官刚刚亲自带人过来,已经将抓到的那些人全带回去了。”杨枫喘着粗气四下张望,“城哥呢?”
魏韫用下巴点了点手术室亮着的红灯,“还在里面呢。”
“还在里面!都这么长时间了,城哥不会有事吧?”杨枫眸中立即镀上了一层担忧的神色。
魏韫看了一眼大门紧闭的手术室,嘲讽中夹杂着几丝苦涩,“难说。要是这里面的医生想让他活,他就一定能活,要是这里面的医生想要了你城哥的命,就算伏城这只狐狸有九条命,都不够死的。”
“魏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医生的职责不都是救死扶伤吗?他不往好了医,难不成还要往死了医?”
杨枫话音刚落,魏韫就看见手术室的灯光一灭,他慌张回头,大步迎了上去,紧接着便看见叶青岑迈着发虚的步子出现在了众人视野里。
魏韫看着他,突然怔了一怔。
只见叶青岑木着一张脸,眼神漠然,竟让魏韫平白生出些错觉来,仿佛他们还是十六七岁的时候,那时候的叶青岑差不多也是如今这个样子,惯穿白衣,一副事不关己的神色。只不过那时候的叶青岑眼神更加清亮,不似如今隐忍复杂,还是那个高高在上,淡漠疏离,骄傲又目中无人的小叶公子。
“医生,医生,病人怎么样了?”杨枫第一时间跑到叶青岑身边着急忙慌地问道。
脸色苍白的叶青岑疲惫地抬起双眸,口气冷淡,“现在还死不了,以后就不一定了。”
说罢,叶青岑就绕过杨枫和围过来的众人一步一步缓慢地向前走去,走到魏韫身边时,叶青岑却突然顿了顿脚步,目光决然而冷漠,“等他醒了带他转院,不然……”叶青岑顿了顿,没再说下去,只静静地看着魏韫。
叶青岑的声音极轻,甚至还有些无力,但魏韫却深知他说的话到底有着怎样的重量。
这么多年,伏城一直在找他,却怎么也找不到他,他们都以为他去了国外所以才杳无音信。魏韫甚至还想过他已经死了,却没想到,他一直藏在他们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
这个人死了还好,他不死,死的就是伏城了。
如果叶青岑要伏城死,伏城绝无二话,甚至连杀死自己的枪都会是他自己亲手递到叶青岑手里的。
“叶青岑,你当真要这样吗?你明知当年……”魏韫心头突然涌起一股无名之火。
“叶医生!”
魏韫话还没说完,就被后面传来的声音打断,只见小陶大步跑到叶青岑身边,打断了魏韫的视线和要说的话。
手术的时候小陶就发觉叶青岑有些不对劲,收拾完就赶快追了出来,她大口喘着气,在叶青岑面前站定,眉眼含笑望向他。
“走吧。”叶青岑感激地看了一眼小陶,眼前突然一黑,脚下不稳,下意识伸手抓住了小陶的手腕。
但是从魏韫的角度看过去,那分明就是牵手的动作。
魏韫猛然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向叶青岑愈发苍白的脸,后者却漠然不视,抓着小陶的手径直向前走去。
所有人都以为两个人是牵手离开的,却只有小陶清楚,哪里是牵手,分明是叶青岑早已虚脱无力,将半个身子的重量都放在了她被牵住的那只手上。
饶是如此,她还是情不自禁地脸上一红,心中却暗笑自己多心。她并非不懂察言观色之人,这两年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