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终于迎来了这个夏天最暴烈的一场大雨。厚重的乌云遮天蔽日,雨珠成线粗暴地冲刷着整个天地。
人们自顾不暇,疲惫焦急地穿梭于这个城市的楼宇街道之间,根本没有力气光顾别人的苦难。
在伏城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之后,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就要死了,仿佛被死神的手扼住了脖颈。
时光将他抛进深海,身体不断下沉,直到海水淹没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尖锐的轰鸣声在他的耳畔炸裂,所有感官尽数失灵,只剩下无力的绝望清晰异常。
终于解脱了,他想。
他在愧疚和悔恨中度过的这漫无止境的岁月,终于要到头了吗?
伏城闭上眼睛,任由自己的身体在冰冷刺骨的海水中急速下沉。
“伏城!“
电光火石的刹那,有一个声音穿越时光的缝隙而来,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伏城——!“
紧接着,光从四面八方涌来,世界一瞬间被光明覆盖,海水裹挟着那些虚无缥缈的声音远去,在光的尽头,他终于见到了那个人。
那个他日日夜夜思念而不得的人,此时就在他眼前。
“阿岑——“
————
伏城醒来的时候已经被转移到了市区的医院,魏韫还没有胆子大到拿着伏城的性命去冒险赌叶青岑的心软。
“叶青岑呢?”伏城醒来后第一句话就是这个,他分明真切地听见了他的声音。
此时病房里只有魏韫一个人,眼看着伏城想要挣扎起身,魏韫连忙将他按回床上,眼神躲闪,支支吾吾道:“这里是市医院,哪里有什么叶青岑?你想他想疯了吧。这么多年都没有他的消息了,谁知道他是死了还是活着。”
伏城紧闭着双眼,重重地呼吸一口气,原本就显得冷峻的脸上如今又多出几分寒意,站在他床头的魏韫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但仍嘴硬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叶青岑。王队这两天一直在帮咱们擦屁股,昨天肖老师来看你急得都快哭了,王队心疼得不行,好不容易给人劝回去了。你说你也真是的,有人贩/毒找警察啊,你非要自己亲自带人过去,这下好了,受伤了吧。你倒好,只想着叶青岑,你怎么不想想我们多少人为你担心啊,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对得起担心你的肖老师吗?你对得起这两天尽心尽力为你擦屁股的王队吗?你对得起我吗?啊?”
魏韫这个人,一紧张就话多,想到什么说什么。
“你别瞪我啊,我说的都是实话。虽然我也理解你对青城全面禁/毒这事儿的坚决,但你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啊。大哥,咱们无上阁现在可是走正面路线的大公司,不是以前的三无地下组织了,以后这种动刀动枪的事儿您能不能不跟着掺和。”
伏城静静听魏韫说着,脸上悲喜不明,没有任何表情。
“叶青岑呢?”伏城又问了一遍。
魏韫在伏城带着寒意的眼神中渐渐蔫了,垂下头:“你别生气啊,我不是故意瞒你的,要不是你昨天非得去城郊那边,也不至于被对方的人埋伏。事急从权,当时你流了那么多血,又意识不清,我不只能把你送到最近的医院里吗?谁知道偏偏,偏偏青岑就在那里。不过他倒还是原来那个样子,比起来我们,他一点都没变。”提到叶青岑,魏韫不免有些唏嘘。
真是岁月从不败美人啊。
伏城却仍是闭着眼,双眉紧皱,沉默不语。
他回来了,原来他早就回来了。
他大费周章地在全世界各个角落寻找他的身影,原来他竟然就躲在自己身边吗?
真是好样的啊,叶青岑。
自古忠言逆耳,但是为了自家老板的性命,魏韫看了看伏城发青的脸色,万死不辞地道:“我可警告你啊,虽然这次叶青岑放过你了,可你要是敢再出现在他面前,我可不敢保证你不会死在他那把救死扶伤的手术刀下。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你们干脆就相忘于江湖算了。只要你不出现在他面前,你这条小命还是能保住的。”
“他说什么了吗?”终于,伏城睁开眼睛,面如死灰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他能说什么?”魏韫冷笑一声,“明明恨不得杀了你,但是作为一个医生,又不得不救你,估计这时候正后悔呢。你要是再敢去他跟前晃,保不齐那小王八蛋一刀给你个痛快。”
魏韫如此说,话是狠了点,却是真心实意地不愿再看伏城拿自己的性命去赌一场虚无缥缈的爱情罢了。
伏城和叶青岑之间隔着的,哪里是解释不清的感情纠葛,他们之间分明是用人命隔开的不可逾越的鸿沟。
“你放下他,也放过你自己,都十年了,何苦呢?”
“魏韫”,伏禾偏头看向魏韫,冷冷地开口,“你也要这么说吗?”
魏韫一怔,满肚子的话都像是被人堵在喉咙里,说不出一个字来,“伏城你,哎,算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反正我也管不了你,但是作为你的兄弟,我还是得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