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城郊。
高速公路上车辆疾驰而过,“嘭——嘭——”枪声不绝,响彻云霄。
枪声由远及近,驾驶座上的杨枫顿时警觉,眼睛往后视镜一瞄,皱眉对后座闭目不知在想些什么的人道:“城哥,兔子急了。”
兔子急了,想咬人了。
被唤作“城哥”的男人大约二十六七岁的光景,一眼看出的冷傲刚毅。大约一米八几的个子,一双长腿颇显憋屈地弯在座位之间的缝隙中。皮肤是略显惨淡的白色,剑眉不怒自威,鼻梁挺拔,双唇紧闭,光洁的脸上带了些岁月久远的浅淡疤痕。男人左眼眼角处有一个长达一厘米的伤疤,再深一点,整个左眼怕就要废了。
这人便是伏城,伏家的私生子,十七岁离开家族,自立门户,二十一岁正式接手无上阁。
无上阁指的便是无上集团,青城很早以前就流传这么一句话——无上人间,夜深勿眠。
说的便是无上阁。被无上阁盯上的人,晚上还是不要睡觉的好。
但无上阁经过这么多年的洗白,终于也变成了可以在白日里开张的企业,伏城功不可没。
“魏韫就在后面,先不慌。”伏城淡然道。魏韫十几岁就跟着他,伏城对他的能力再清楚不过,也再信任不过。
伏城的话向来是他的强心剂,但是此刻杨枫眼中却划过一丝犹豫,他看着眼前突然涌出的车队,还是慌了,声音都跟着发颤,“城哥,怕是等不到魏哥来了。”
伏城睁开眼,只听见几声巨响。
“砰——砰——”
伏城失去意识之前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他妈的,可千万不能死在这里,老子还没有找到叶青岑,还不能死啊。
但是事与愿违,下一刻他便昏了过去。昏过去之前,伏城还在想,其实死在这里也不错。
死在这里起码比死在叶青岑手里强一些。
伏城总觉得,比起来“好久不见”,“别来无恙”仿佛更深情些。
短短四个字,诉尽了思念。那好似在说,即便分开,我仍牵挂你,我仍念着你,我始终不曾放下你。
只是转眼已经十年了,不知道他这一句“别来无恙”还有没有机会说给叶青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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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医院。
“让开!让开!”
医院门口一阵兵荒马乱,尖叫声、哭声、呵斥声、唏嘘声,各种各样的声音相互交杂着从四面八方涌来,烈日炎炎下,人声鼎沸。
叶青岑身着白衣,紧抿着唇站在猛烈炙热的日头下,微蹙着眉,明明干的是救人性命的差事,淡漠疏离的样子不像是救人命的医生,反而更像是要人性命的白无常。
周遭是无尽的嘈杂,叶青岑一副拒人千里的冰冷模样,定定地站在医院门口,仿佛与世界格格不入。
然而救护车停下的那一瞬,叶青岑却如变了个人一般,立刻投入到了救死扶伤的焦急迫切之中。
“叶医生,这个人出了车祸,失血过多……”送病人的护士向叶青岑汇报着情况。
“我知道”,叶青岑立刻赶到病人身边,开始检查,慌乱中而不失分寸,“小陶,准备手术。”
小陶跟了叶青岑两年,瞬间明了叶青岑的意思,有条不紊地推着病人往手术室的方向跑去。
耳边鸣笛声不绝,无数即将衰竭的生命被送往此处,在这种时刻叶青岑往往感到些虚无的悲凉,感觉不深,却时常出现。
鬼使神差般地,叶青岑好似被什么指引着,回眸朝后面救护车的方向看了一眼。
只那一眼,便轻轻松松卸了他全身力气。
这十年,叶青岑常常逼着自己不去想他,每当他以为自己就要忘了这个人的时候,就会在午夜梦回之时流着泪醒来。目之所及,皆为黑暗。梦中所念,远在天边。
可如今所念之人,满身是血,双目紧闭,距他只有一步之遥。
他无数次在深夜痛哭着醒来,咬牙切齿地发誓要亲手了结伏城的性命,可是此刻,当他眼看着那人躺在离他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奄奄一息之时,他的心却仍然不由自主地骤然停止缩成一团,手脚发凉。
即使叶青岑无数次地骗自己,但是此刻,他心里再清楚不过,那是他心底深深的恐惧。
伏城绝对,绝对不能死。至少不能就这样死在他面前,伏城,这个人,这条命,要死也只能死在他叶青岑手里。
他这样想着,双腿如灌了铅一般不能往前,身子控制不住地向后,叶青岑认命般地闭上眼睛,又带着决然和坚定睁开双眼,大步向后跑去。
“刘医生,这个人交给我,你去看前面那一个。”
叶青岑的声音响起,跟在刘医生身后的人猛然抬起了头。
魏韫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猩红着双眼,带着暴烈和惊讶,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开口道:“叶青岑?”
叶青岑强忍下胃脏中的翻江倒海,状似不咸不淡地看了有些发懵的魏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