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草原上白色大帐内。
“啪”,一声重重拍打桌子的声音在帐内响起,帐内之人提着一颗心,大气都不敢喘,身体微微颤抖着。“废物!让你们去打探下,你们倒好,死得死,伤的伤,还让那汉军挖到水了,都给我滚!”
左鹿王怒不可遏地吼叫着,这声音像沉雷一样滚动着,震得帐内一片死寂。他端坐在毡毯之上,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大王,息怒”,身旁的甲支温声安抚道,“现下当好好布置下下步计划。”
左鹿王点点头,恶狠狠的道,“给我查!究竟是谁在背后捣鬼,挖了这么久都没水,为何偏偏这一次就有水了...”,他眼中突然一道凌厉的光闪过,一个人突然就闪进了他脑中,“兰犬戎!”
甲支闻言,心下一动,莫非?他也没有藏着自己的心思,试探性的说道,“大王是怀疑....”。
左鹿王没有作声,给自己倒了nai茶,抿了一口后,才慢慢道:“探子回报那兰犬戎一进城就像消失了一般,应该是还藏在将军府,既然不出府,自然多得是时日与耿衡朝夕相处,难保不会转而投向他”,他冷哼一声,面上如霜般冷厉,“如今倒遂了我的愿,只是这可叫我如何是好”,他冷笑着,“去,把她的林二娘叫进来。”
“是”,甲支退出帐内,心中暗想,那兰犬戎估计不太好过了,左鹿王是个睚眦必报之人,你居然玩弄他,当然就得付出应有的代价!
林二娘被两个匈奴兵硬生生的拖了进来,质量上乘的牦牛毡毯上留下两道灰白的痕迹,她头发散乱,一双眼睛惊恐的看着榻上之人,她害怕的蜷缩着身体,浑身不停的颤抖着。
“林二娘”,榻上之人缓缓道,“你家大小姐兰犬戎还记得否?”
“记..得”,林二娘怕得牙根发麻,完全无法正常的说出话。
“记得就好。如今你家大小姐在将军府过得如鱼得水,可却把你忘在这里受苦,实在不该呀!”左鹿王冷声说道,敏锐得铺捉到跪着的人的脸上一丝愤恨。
很好,就要有恨,恨可以让人不择手段,可以让人趋利避害,更重要的是可以为我所用。
林二娘内心闪过一丝狠厉,袖中的拳头紧握,这个小贱人!难怪不见踪影了,原来是躲到将军府了。
那日她早早就听到消息说,左鹿王意图将兰犬戎送入疏密城内,而兰家十几口人全数斩杀,她大惊失色,原本她只是洛阳章台街的烟花女子,因着容色清丽、气度高雅,当真比画里走下来的还要好看,一时间洛阳城内风光尽收。兰于耶喜爱林二娘的舞姿,匈奴商贩出手阔绰,成为章台街林二娘的座上客,而后竟生生说动为她赎身,纳她为妾,在返途中因遇着山贼,林二娘以身犯险救下兰于耶一命,却伤及腰腹,从此无法生育,兰于耶心中有愧,将林二娘抬为贵妾。不过那都是已经十年前的事情了,这十年因为有兰于耶的心中愧疚为由,林二娘行事反而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王彦容从来不愿与她争辩,掉了身价,这让她反而更加肆无忌惮,而这也在日复一日中消耗着兰于耶对她的宠爱与愧疚,没了宠爱又没有子女傍身,林二娘犹如一把藏在兰府随时会出鞘的尖刀,在你不经意的将人置于之地。兰家灭口的消息让她猛地意识到,她凭什么要去死,凭什么!林二娘的自私自利已经深入骨髓,她怎可意识到十年光Yin,她的吃穿用度皆是兰家供给,可到最后,她却要大难临头自己飞。
她抬起头,原本秀丽小巧的脸颊瘦削寡淡挂不住一丝rou,蜡黄的肤色犹如枯黄的树叶,毫无生气,眼中却闪着Jing明的眼光,整个人显得刻薄Yin狠。
“大王,可有何事要妇人去做的,尽管吩咐吧!”林二娘不知从何处来的底气,竟抬头看向了左鹿王。
左鹿王面色Yin鸷,冷冷道,“兰家倒是一直以为你也死了,没想到你居然逃了出来,不过可惜,再怎么你也逃不出这广阔的草原。如今,你倒以为自己真有几分能耐了,以为是我的人了?”
林二娘似是被他骇住,露出惊恐的神色来,哆哆嗦嗦的道,“不!大王,妇人有心为大王排忧解难,不想自作主张,我对那兰犬戎十分了解,定不能让她在城内坏了大王的好事!”
左鹿王面色不改,紧盯着林二娘,忽然地就笑了起来,那笑声从胸腔发出,让林二娘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暂且留你一命,甲支!”侧身对一旁站立着的瘦老头说道,“送她进城!”
林二娘面色一喜,激动地向左鹿王不停地叩头,“谢大王,谢大王!”说着,便要起身往帐外退去。
“慢着!”左鹿王盯着妇人,神色中含着一丝警告,“不要让我失望!”
有水了的疏密城放佛一夜之间变得柔和了许多,冷清衰败的街道也开始有了点烟火气。也就在这几日,天气愈发干巴巴的冷厉,大风和日光都没了规律,整个疏密城好像被罩进一片灰雾之中,一切都Yin得发沉。
犬戎坐在屋里,尽管烤着火盆,可她依然是手脚冰凉,咀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