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戎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老高了,日光看似温暖却实则寒彻肌骨。
她刚才许是起身太猛,难免头晕,谁知竟在这帐内昏睡了几个时辰。想起晕倒前说的挖井,她赶紧起身走出大帐,一眼就看见远处的人群,那人群里不断传来男人们的鼓劲声,听得人也想振臂一呼。
她重新整理下了头发,这才向人群走去。
只见那河道边的空地上已经立起了一个木制的轱辘支架,一条绳索吊着一个木筐,不停地起起落落,偶尔还有声音从那洞里传来,“起!”待把装满是碎石的木筐滕空后,又再次放下去。在洞口外边,一列强壮的士兵正排在洞口,待洞下之人大呼“换!”的时候,一上一下正好交换。如此,既可以保证以最快的速度挖井,又可以将所有士兵的Jing力保留。
犬戎走近了点,一个男人正好蹲在井口,那井口已经挖得足有五尺宽,足够一次容纳五人上下轮换,这比她原先料想的要大得多。
许是感觉到了异样,男人转过头来就看见犬戎正伸长脖子往井口往,整个人在一群大男人中间显得秀气小巧,他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沙土,“姑娘醒了”。
“嗯”,她指着井口道,“如何了?”她站在他的侧边,他身材高大,如此一比,她也只堪堪到他的脖颈,与他说话难免费力。
耿衡却不由自主的微曲了腰,将耳朵凑近了她,这才听清楚她口中说出的话。
“未曾见水”,他淡淡道,即使这样也掩盖不了语气里的担忧。
“应该没有错啊”,犬戎喃喃道,这块地方有沙柳生长,足够说明这河道底下定有地下水。
见她皱着眉头呆立在原地,脸色忧虑,他直起了身,“不用担心,继续挖,挖到有水为止!”他的语气坚定有力,放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犬戎抬眸望去,男人有棱有角的脸异常分明,外表看起来好似威严沉闷,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凌云之气又让人不敢小看。细细打量下,一头乌黑茂密的束发,一双剑眉下竟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那眼眸偶尔瞥来,竟有一丝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陷进去。
“兰姑娘,我着人送你回府吧,这里风大沙多,不小心就会迷了眼”,他从人群里走出,伸手将一个小个子圆脸士兵招呼了过来,“虎子,送姑娘回府。”
犬戎认得虎子,这是将军府的新来的家丁。
“姑娘,请吧”,他牵来了马,在马下还放了一个马凳,她无须再像之前那般小心翼翼了,犬戎看着这个马凳,若有所思的看向了耿衡,男人却已经往井口走去。
“你等我下”,她对虎子道,人却往耿衡的方向跑去。
“将军”,女子在身后大声唤着他。
他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向她,“还有何事?”
“将军,我可以留在这里吗?回到府里.....我这心里也....放不下,倒不如让我在这里等着”,她喘着粗气,脸色chao红,眼中一片急切。
耿衡看了看正在挖井的士兵,如今已掘地三丈深了,可挖上来的依然是碎石和土块,摸着那些碎石和土块,丝毫没有一丝chaoshi,那就是还得继续挖,尽管轮换着挖井,可士兵们也开始有点力不从心了,她一个女子留在这里也是无事可做的。
正打算拒绝,却见她往他身边凑了凑,道,“将军,我可以留下来做饭的!”
耿衡惊了一跳,一脸难以置信,她模样生得轻灵秀雅,双目犹似一泓清水,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这样一个女子定是家中父母的掌上明珠,何来亲自入厨打理的道理,即使他深知她是匈奴女子,可她并不是一般的匈奴女子,她也是有一半血统的汉家女子。
再看她时,她依旧桃腮带笑的看着他,“好吧,那就劳烦兰姑娘了”,顿了下,“虎子,把阿落从府上接过来”。
五个人一班,轮流着开挖,轱辘不停歇的转动,竟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浓墨一样的夜空,只有一弯月牙孤零零出现在夜空,惨白的光亮照得大地一片凄凉惨然。风也不知何时刮了起来,开始还带着几分温柔,到后来渐渐愈发强劲,卷着河道边的小砂砾直往大帐上拍,发出沙沙沙的声响。火把的火光在劲风的拍打下不断跳跃,不时还爆开一朵火花,随后化作一缕黑烟盘旋而上。
士兵们依然没有停下来,耿衡的眉头也愈拧愈紧,谁都知道,这口井意味着什么。
“姑娘,你是不是犯了什么事儿?”阿落一脸担忧的看着犬戎,“将军怎么让你做厨子的事儿呀?”
犬戎笑道,“没有,将军不会这样支使人的。是我自己要求的”,她眼睛往前方望去,那方灯火通明,“你看,我在这将军府疗伤这么久了,一直白吃白喝,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只能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了”。
阿落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却似乎看见犬戎眼睛里闪烁着不同寻常的光芒。
犬戎差遣着其他士兵搭了个老虎灶,这老虎灶共有三层,最上面是铁锅,中间是放木柴的,底下会留几个洞,烧完的木炭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