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到第三日复审,原告宋氏携同夫君柳东林到县衙撤回了诉讼,随其夫妻二人一起的还有被告刘二柱。双方经过商量,由刘二柱向宋氏赔礼道歉,宋氏也说了不再追究。
原告撤诉,官府没有理由继续追查,许多疑问未解,陶墨也颇感无奈。柳东林却在后一日私下约得陶墨,将事情来龙去脉叙述清楚。
宋玉心自嫁到柳家,温顺贤良,体恤夫君,孝顺婆婆,是个难得的好儿媳,只一点让李氏不满,却也拉不下脸面直接为难。
柳宋二人成婚已三年有余,宋玉心却一直无所出,柳东林还是疼爱妻子一如既往。不久前,他与朋友小聚时无意中听到关于妻子的流言,几位朋友又都在场,他顿觉颜面尽失。人言可畏,柳东林再如何疼爱妻子,终究起了疑心,也难免心里膈应。婆婆的冷言相待,丈夫对自己态度的微妙变化,宋玉心自然是察觉到了的,正心下疑惑自己是哪里做得不对惹恼了婆婆,身边的丫鬟夏儿红了眼跑进来,将外面的传言尽数说与她听。宋玉心觉得事有蹊跷,绞尽脑汁想不出是谁人在背后陷害自己。她虽在乎名节,却也不是迂腐的人,想着将事情告到官府,既能揪出居心叵测之人,也能还自己清白,也就真去了衙门,这些自然是柳东林从宋氏口中得知的。
“那又为何突然撤诉?”陶墨心底已隐约有了答案,也还是问出了口。
柳东林摇摇头,叹了口气,眼里有无奈,更多的是愧疚。原来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柳东林的母亲,宋玉心的婆婆李氏。李氏曾私下几次提起为柳东林纳妾,都被自己儿子断然拒绝,因此对儿媳愈发生了怨恨。后来老夫人竟听了恶仆谗言,势要将宋氏赶离柳家,且将此事交由恶仆去办。那刘二柱平日里懒散惯了,只要能得些好处,又有什么事不肯干的。那恶仆给了些银两让他散出谣言,他便很快照做,却没想到宋氏竟然将他告上公堂,心里发虚,也只得死鸭子嘴硬,一口咬定是自己看到的……
那日休堂后,柳宋夫妻二人回到家中,正值午饭时候,便与李氏一同用饭。李氏难得为儿媳夹了rou,宋氏却一阵干呕,只道胃里泛酸,大概是早饭时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便先回房,还未走到门口便晕了过去,大夫来过之后竟说她已有了一个多月身孕,柳东林一时未反应过来,怔愣在原地。李氏喜出望外,见儿子这般,当他是在怀疑孩子并非自己骨rou,只得将自己做的糊涂事全部道出。柳东林气急却也无可奈何,那是自己的母亲,他不愿意她去衙门吃苦头,也不愿妻子受刺激,只得在宋氏面前隐瞒实情,最后让刘二柱背了锅……
陶墨望着柳东林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心里暗道,“这柳东林倒是个实在人,宋氏心思之深,不容小觑,只怕是一切都在她预料之中……”
“衙门无事,你不必整日待在那儿,可在家里休养,身子要紧!”顾射嘱咐了几句,又低头看起书来。
“暂时不行,我身为丹阳县令,便要以身作则,怎可懈怠!再说我如今身子还算方便,每日里只在县衙里坐着就行,又不必外出,不用担心!”柳东林告辞后,他便特意回顾府陪顾射吃了午饭。
“我就是怕你累着!”顾射知道他的执拗性子,也不再多说。
“放心,不会累着的!”陶墨整了整官服便要出门,到了门口又折回来,顾射当他是有何物什忘了拿,却见他狡黠一笑,在顾射嘴角亲了一下才转身离去。顾射看着他略显笨拙的背影,嘴角缓缓勾起,心里一阵暖意流过。
县衙门前,一辆马车静静候在一旁,周衍之挑起车帘望着一个方向。
“陶默……”周衍之看到那熟悉的身影,迅速下了马车追上前去。
“衍之?你何时回丹阳的?”陶默回身看到周衍之有些惊讶,他似乎许久没有见到他了,以为他留在了京城。
“昨日刚到,你……好吗?”自陶默在五岳山遇险以后,他便再未见过他。那时他以为陶默丧生,痛心了好一阵子。后来得知他好好的回来了,激动地跑到顾府别院,只为看他一眼,却被家丁拦在了门外,只说主子不在,如何都不肯放他进去。他想到大概是顾射不愿他见陶默,便也不再纠缠,他还好好活着他便已经知足。
“我很好啊!”陶墨弯起嘴角,无意识地看着自己的肚子,再过几月孩子就会出世,自己是否要先练一练如何抱孩子呢,弦之抱着孩子会是个什么模样!
“嗯,好就好!”周衍之见他如此便知他与顾射十分恩爱,心里虽失落,却是真心为他祝福。“看你气色不错,似乎是长胖了……”
“咳咳……也不是……啊……”陶墨正不知如何解释,感觉自己的肚皮似乎是动了动,当即抚着肚子喊了一声。
“怎么了?”
“就是……无事,衍之,我突然想到,我还有事要去处理……”
“好,那我改日再来!”周衍之收起眼底疑惑,对他露出个微笑。
陶墨回到内堂一直坐立不安,他找遍了木架上的所有书,就是未找到他想看的,偏偏允明今日未随他一起来县衙。郝果子见他如此不宁,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