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秋成为了我的中文老师后,每天傍晚都会来林宅为我辅导两个小时,比我上的补习班起码少一半的时间,但是效果显著,林关中很快便察觉到我口音上的变化,兴致勃勃要提高王小秋的工资,我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一篇儿童课文,《秋天的雨》。现在我要认全上面所有的字仍有些吃力,一边捏着书角一边把不认识的字勾画出来。
知道王小秋这个名字是在德国的时候,林季子难得和颜悦色地跟我提起他儿时的事,他在我掌心里一笔一画地写着自己另外一个名字。
“怎么不写了?”我抬着头问他,心里回忆着王这个字他是如何落笔的。
林季子嘴角的弧度忽的停住,而后渐渐往下,面色有些凝重。厚重的窗帘将窗外的光挡了一个严实,床头的小台灯只照亮房间一角,他那墨色的双眸便如难以见底的深海。
他笑着把我的手拿开,“太久没写了,有点生疏,我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写。”
我反手抓过他的手腕,想着他在白纸上写的那个字,轻轻在他手里临摹。
“小”字是他写给我的,写给小川的。
“对吗?”我画完最后一笔问道,“我记得,是和我的名字一样的。”
林季子奖励似地摸着我柔软的头顶,神情温柔,又似怜悯,感觉面前的人仿佛不是人。
“是的,它可以代表亲昵,就像我叫你小川。”
“啊,那我可以叫费雪,小雪吗?”我一下子从沙发上坐直身体,仿佛发现了什么惊人的秘密,眼里亮晶晶的。
费雪是我在小川号上认识的一个女孩儿,对我很好,虽然比季子要差了一点儿。
“不可以。”林季子压住我沙发上撑着的手,和我几乎面贴着面。
“亲密的关系才可以用,”林季子侧过脸,咬住对方的耳骨,细细舔舐,“就像我和你。”
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抖着身体虚抱住面前的人,轻轻喘息着。
“那……那我可以叫你小秋吗?”
我舒服得像一只伸懒腰翻滚的猫,惬意地半眯着眼。
耳边的动作忽然停下,林季子慢慢推开了我,拇指磨过嘴角,“不可以。”
他语气冷静,仿佛刚刚燃起**的就只有我。
我意识到我说错话了,那个名字曾经代表着他悲伤的过往,“好。”
林季子察觉到我情绪上的变化,把头歪在我肩膀上,整个人倒在我身上,我知道他在安抚我。
“川,有河流的意思。”他跟我解释道,“而河流是人类文明的发源地。”
“它就是这样,生生不息,山容海纳。”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听瘫在肩侧的人说。
“一年四季,春夏秋冬。”林季子垂着眼睛注视着低矮的茶几,“我最不喜欢的就是秋天。”
曾经,最喜欢的也是秋天。
“为什么?”我想着初秋街道上金黄色的银杏树,心中喜爱难遏。
秋风飒飒,仿佛万物都有了衰败的迹象。
“可能一想到秋天,就不禁想到光秃秃的枝桠,”林季子浅浅笑着,“像是什么都死光了。”
“你看,我和你完全相反。”林季子坐起来,用手整理着刚刚被压皱的衣服。
你是不断的生机,而我是死亡的开始。
我心里忽然一沉,觉得他说的话很不中听,“不是!”
“不是的。”我重复道,林季子望着我,等着我继续往下说。
我飞快运转着大脑,想用我仅会的一些中文挽救局面。
“秋天……秋天。”我眼睛不安地动着,生怕说错一句话就失去他,但最后憋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我有些气馁。
“秋天,明明每年都有秋天的,它也是长存的。”我说到后面底气越发不足,笨拙地描述着我想法。
“我很喜欢秋天的,金黄色的叶子很好看,是和阳光一样的颜色。”
林季子一征,沉默地看着我。
是阳光吗?
我有些着急,眉头都皱在了一起,“河流…河流在秋天也是存在的,它…”我握着林季子的手,紧到勒出红痕,“它不会因为季节死去的。”
我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满脑子只想说服季子,让他积极一些。
“我容纳你了。”像是为了说服他似的,我直直看着他的眼睛,“容纳你了。”
林季子忽然笑了,抱住我拍着我的后背,“好好好。”
见人情绪稳定了,他又蔫儿坏地调笑一句,“你确实容纳下我了。”
而后情浪翻滚,我便忘了这个插曲,直到我现在读着这篇文章,才隐约记起来。
它说,秋天的雨里,藏着非常好闻的气味,有梨,有菠萝,有苹果和橘子,是一首丰收的歌。
王小秋转过头来便看到林本川眉眼柔和地盯着手里的书籍。
“我明天再来,你把不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