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秋在我上车后一手挡住了车门,但并不用力,漂亮而修长的手指扣在窗户上,我轻轻一拉就能关上,一点儿拦人的架势都没有。
“你做什么?”
我抬头看着他,落日的余辉穿过树叶间的罅隙落在他下半张侧脸上,明艳而柔和,一双眼睛却藏于摇曳的昏暗树影中。
手上渐渐使力,车门眼看着就要关上,王小秋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像是并不介意手指夹伤。
我心里却跟打了鼓似的,缝隙越小我越不敢往里拉,看到他手要碰上车顶,主动松了力。
那双给他弹奏安眠曲的手,从前在我身上弹钢琴的手,现在已经没有了老茧。
他始终不是过去的那个人,我想要的那个人。
林季子在来德国之前手上就起着茧,掌心,指节上都有。我最开始很不喜欢他摸我,因为他使劲地时候我身上就刺得疼,后来关系亲密,我又很爱他的手,连带着那层茧都有令我兴奋的魔力。
每回洗过碗,我就要拿出护手霜给他细细擦上一遍,重活也丢给家政,不准他做。
我甚至尝试过一个人洗碗,让他在客厅好好待着。
林季子坐在沙发上,双手手肘撑着膝盖,背脊稍稍往下,他回来摩擦着掌心,粘腻的触感留在手上很是不舒服,上面浓郁的味道萦绕在鼻尖,是牛nai味的。
“家务也不让我做,洗碗也不让,每天还擦着好几遍的护手霜,”林季子笑着说道,把手支到刚从厨房出来的林本川面前,“弄那么好干嘛。”
我解下围裙,把它搭在凳背上,握住对方的手揉了揉。
“为了钢琴,我喜欢听你弹钢琴。”我笑嘻嘻地说道,“只有钢琴才能在你手上留下痕迹。”
我仍记得他手指在黑白键上的动作,像是十只会跳舞的小Jing灵。
林季子轻挑眉毛,凑到我耳边说道。
“那你呢?”
我怕痒地缩回去,耳朵火烧火燎,两颊爬上红晕。
他又把我抱紧,“以后还是我来做。”
他刚刚的话说得我轻飘飘的,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问他,“做什么?洗碗?还是家务?”
林季子脸上扬起好看的弧度,用额头抵着我的额头。
“都做,”他意有所指地嗯了一声,“也包括你。”
我蹭了蹭他的脸,丝毫不知羞耻,“而且要是你做的所有事里的首位。”
对方低笑出声,两人的嘴唇一触便分。
“你是。”
他的手从衣摆下面溜进去,摸着我的胸口,我难耐地哼出声。
林季子咬着我的嘴巴沉沉地笑,一时没把握好力道,就磨破了我的皮rou。
他含糊不清地说了句浑话。
我迷糊地捕捉到几个词,动情来得快又急,茶几上那牛nai味的护手霜起码被我用了半管。
我在**中沉溺,在攀上巅峰时,想到他那句话是对的。
无论他的手粗糙与否,都能让我浑身战栗。
甚至那层茧都能成为我的催情剂,让我更为之兴奋,在他手上留下糜烂的腥味。
从那以后,我不再阻止他做家务,但仍旧替他抹护手霜。
“我想当你的中文老师。”王小秋向车里的人说道。
我疑惑地拧着眉,揣摩着他话里的意思,眼睛眨了好几下。
我还未开口,又听他说。
“你之前的中文都是我教的,我比他们更清楚你,也更适合你。”
“不是你。”我立刻反驳道,“不是你教的。”
王小秋背脊忽然变得挺拔,头往后轻昂着,一张俊俏的脸都落入Yin影中,他沉默着盯着我。
我说这话没过脑子,下意识地觉得面前的人和林季子已经不是同一个人,更谈不上是我的爱人。
我目光躲闪不敢与他对视,尴尬地说道。
“这件事……我爸爸说了算,我做不了主。”
在关键时刻拿林关中挡他,提醒着王小秋,我是他仇人的儿子。
王小秋拉开车门坐了进来,“我爸对我来说还活着,”然后转过来看着我,“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挪动身体离他远了些,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王庆年没有死意味着王小秋没有仇恨,没有仇恨便意味着王庆年没有替林关中做过事,甚至可能两个人从未有过交集。
也意味着,我从来没和林季子相遇过。
上辈子作孽的缘分如今求都求不到。
“我不会看到林关中。”王小秋肯定地说道。
我忽然觉得疲惫不堪,阖了眼,躺在座椅上,“随便你。”
司机转动车钥匙,一路平稳地往家里开,在岔路口等红绿灯时,王小秋看了一眼时间。
“先去南京东路。”
我猛地睁开眼睛,望着窗户外川流不息的车辆,天光早已黯淡,红色的尾灯在车道上闪烁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