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关中在听闻了我想要好好学习中文的打算后,想要请一个老师到家里来对我一对一进行教学,但是被我拒绝了。
自从活过来以后,我的每一天里都只剩找林季子这么一个念头,现在找到了,也结束了。
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生活,那个生活里没有我,我该成全他的,所以我离开了,转身后不带一丝犹豫地离开。
我挑了一个教育机构,可以和其他人一起学习的地方,在一间列无虚座的教室里,感受到自己仍是活着的一条命,而不是吊着一口气的将死之人。
中文老师教得详细又好,可是我还是觉得哪里不对,笔记越做越多,我理解得却越来越少,每天以极慢的速度进步。这要是放在从前,林关中一定会数落我一顿,但死了的人比不得活着的时候,他现在似乎只要我活下去就心满意足。
这条命不是天赐,是捡来的,贪了便宜就要受住这水生火热。
机构为了方便招生就设在一所小学旁边,每次我下课都要同一群活蹦乱跳的小崽子们抢楼梯,渐渐便有了晚走的习惯,司机也就在那长阶下老实地等着我,这是林关中的指令,违抗不得。
写完作业以后,我收拾着包往下走,长而曲折的护栏从中间隔开两侧的楼梯,上面蓝色的油漆经过长时间的风吹日晒已经有些脱皮,指腹刮过那层易碎脆弱的表皮,渣屑便钻进我的指甲缝里,露出原本锈迹斑驳的柱体。
我的指甲已经长得很长了,但是我修得很难看,和从前圆润又光滑却短的模样不同。
原本我也留指甲,为了方便剥一些果皮或者坚果,后来有一次在抓破季子的背以后,我就修短了。林季子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坐下来在我修剪以后,帮我把有些尖或缺口的地方给我磨得更加圆滑,我很享受这样的感觉,他认真细致的态度仿佛手里拿捏着的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物。
“好了,”林季子放下指甲锉,牵起我的手,细细地看着圆润的手指头,“有点像珍珠。”
他把十颗珍珠放在嘴边一一亲过。
我皱起眉头,“以后剥零食可能会有点困难。”
“那就交给我,你只要张嘴就行了。”
林季子笑着说道,把修剪掉的指甲包裹在纸巾里扔进垃圾桶。
他给,我就要,这样的纵容让我愈发肆无忌惮的依赖他。有段时间,我和他甚至如同连体婴儿,腻乎得难舍难分。
现在……
我想到这里,嘴角不禁轻扬,心中苦涩难言,眼睛循着灰黑的阶梯往下,离着不过数步的台阶上坐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大的那个人手里转着魔方。
我一愣,从咖啡厅那天分别算起,我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见过他了,初秋带来一阵又一阵的雨,气温急剧转下。
他换上了黑色的连帽衫弯着腰和旁边的小人儿轻声细语地讲着话,我听不清内容,但从那人放松的神情来看,相处惬意又舒适,和我呆在一起的僵硬与紧绷不同。
衣着简洁的女人在拐角出现,坐着的那小孩朝着母亲奔去,抱住女人的大腿,王小秋站了起来,“你来啦。”
“今天麻烦你了。”女人在底下叫着。
我听着她温柔的语气,想起我在哪里见过她。
警局门口,她和那个小孩子。
“全哥拿车去了,一会顺路一起送你回去。”女人开口说道。
“不用了。”王小秋笑着拒绝,“我一会还要去办点事儿,你和天佑先回去吧。”
小孩拉着母亲的手,笑容可掬地跟王小秋道,“小秋哥哥,再见。”
“小秋哥哥的哥哥,再见。”蒋天佑溜圆的一双眼睛一转,与我挥手道别。
我看到王小秋松跨的肩膀忽然一紧,转过身体朝上看,我眼睛躲着他的目光,尴尬地跟小孩儿挥手。
女人似乎也认出了我,“找到了弟弟,要好好相处哦,别再弄丢啦。”
她小心地嘱咐着我,然后拉着儿子逐渐离开我的视线。
“你找过我?”王小秋问道。
我供认不讳,沉默地点头,和他没了过去,没了爱意再无话题可说。
“一醒来就在找我。”王小秋一步步踏上台阶向我来,语气肯定。
我又嗯了一声,心似在油锅里煎炸。
他看出我不想交谈的欲望,在离我只有一步之遥时,瞥见我包里的书本,换了中文与我对话,“最近在学中文吗?”
“是的,学了有一段时间了。”我说了今天见他的第一句话,向他展示着学习成果。
他品味着其中音调,我以前总是不分平舌和翘舌,最开始季子还会纠正我,后来发现实在是有些为难便作罢。
没有了奇怪的腔调和停顿,一句话说得顺又正。
“学得很好。”王小秋丝毫不吝啬他的夸奖。
“谢谢。”
王小秋听着蹙起眉心,抿着嘴开始沉默。
我看他无事可说,便草草结束话题,“你有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