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还没完全丧失理智,冲出去的时候选了条偏远的小路,这狼狈的形容也就免于落入他人之眼。
他跑几步又走几步,好不一会才把形容收拾妥当,再往前走,才后知后觉地反省起自己情急之下干的糊涂事来。
“我才刚上任,”他这样想着,“于太子还未能有所贡献,现在去见亲姐,或许有所不妥。”
况且自己对太子了解限于表面,也多是道听途说,难免有失偏颇,也不好猜测他的想法。即使如此,却难免在心底期望对方能够体谅自己多年不见家姐的思念之情;家姐又是嫁入他府上,也许是能为自己说上几句话,见一面应当是无伤大雅……
他怀揣着这许多想法,一时说不上哪边占优,可凭心而论,他是原意抛弃这一大堆考量,直接冲到东宫去找人的。
他还是走到了东宫的门口,隔一条街对望,街上车水马龙,行人各干各的事,无人有闲暇理会他,但路过东宫门口,总有那大胆一点的百姓那目光瞅那大门,转过去还能和朋友偷偷议论几句。
我还是得去问一下,我得进去见见姐姐。
他于是走上前,步伐都迈得重些,一步一步的,坚定地往前走,直到连东宫门口的护卫都注意到他,准备抄兵器拦住他时,他才有些茫然地四处看看,拐进了东宫旁边的一条街道。
这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护卫们只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鄙夷的目光,又恢复之前石像一般的站姿,仿佛刚才的插曲并不存在。
洛无悔终于在最后回想起自己已经是一个官员的事实,那他跑到东宫里面不就存了结党营私之嫌么,门口转一圈可以谅解,进去可就大不一样了,别说日后或许对太子无甚帮助,皇帝都不会放过自己这个辜负期望的“假纯臣”吧。
失落总是难以抑制。刚才的刹车已经耗光了他全部的思量,以致他再一次有点恢复神智时,已经不知道在某家酒馆坐了多久,反正桌子上已经开了两坛酒了。
“哦,不好意思,您刚才说什么?”虽然不太清楚自己面前这个人是干嘛的,出于礼貌,洛无悔还是装作自己只是刚走神的样子接着问了一句。
鬼知道刚才自己神游那会都问了人家什么糟问题?
“啊,没事没事,就是我在这儿呆了五年了,从没听过太子还有太子妃的事情?”那人可能喝的有点上头,话都说不太清楚。
什么,洛无悔脑子嗡的一声,他当然下意识认为是这家伙说错了,但他离京也有十一年了,十一年前的事现在变了也说不定。
“或许您并不太清楚,”洛无悔循循善诱,“您也只在这条街上活动,太子妃足不出户,再者帝王家的事情,我们寻常百姓也不一定那么清楚。”上天保佑这家伙就是随口说说,不然自己要上哪找姐姐去?
“那不能……”这家伙竟然还大着舌头往下接,“我给你说……帝王家事咱不知道,可他家里有什么人在京城那是必须知道的,毕竟逢年过节的宴会,人总是要从府里出去的……是吧,那啥……”
很好,洛无悔想,这下后面自己也别想听清还有什么了。
今天还真是赶巧,就清醒这么一点儿时间,倒是打听清楚了不少事,他强迫自己的脑子转起来,可他现在这脑子已经锈住了,估摸着今天只有往嘴里灌酒的智力了。
后来又要了几坛酒他是不记得了,反正肯定不少,估计长这么大也没一次性喝过这么多……桌子对面好像又坐过来一个人……哦……刚那个应该走了,那这个又是来干嘛的呢?
“姑娘……”洛无悔下意识说了一句,唉?他眯起眼仔细瞅瞅对方,发现还真是个姑娘的轮廓,那不是熟人就是傻子了,正常人谁没事坐一个醉鬼旁边啊。
可惜他脑子也就转到这里,实在懒得再想这是谁了。
“哦,真不容易,洛公子也有如今这幅模样。”这声音听着有点耳熟,那就是他认识的女子了,鉴于他认识的女子一般都长于风月,所以他第一反应倒是伸手。
反正已经醉的彻底,他觉得自己可能还能再胡闹一点,也大概不会有人再管教自己了……
伸出的手被压在桌上,面前的酒杯被挪开,女子却好像挨的近些,声音也挨的更近一点,却换了一种语气:“怎么几日不见,你到成了这幅样子。”
我最近见过什么女子吗?洛无悔觉得脑袋疼的厉害,难为他把记得的女子都过了一遍,终于把面前这人对上号,有点后悔自己一开始的登徒子举动。
“木姑娘……见笑。”这会再装显然已经来不及了,但洛无悔第一反应仍然是装,天知道他到底还觉得能挽回什么面子。
“还行。”看到醉成这样还强装镇定的洛无悔,古棹有点想笑,忍着笑虚扶了洛无悔一把,也生了些好奇,“你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但这句话过后,刚刚恢复些神智的人却再度陷入浑浑噩噩的情况之中,眼神涣散,却是一句话都不再说了。
还是些值得隐瞒的事情,古棹想,也不敢多问,只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