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洛无悔也是奇人,今早三更才归,竟然一点都不耽误他赶在下早朝前到户部准时报到,开始他一天忙忙碌碌的工作。
这样过了些时日,户部气氛倒是缓和了不少,主要原因当然是皇上转移了注意力。三年一度会试即将开始,经过上次贪污一案,皇帝将注意力更多地放在了礼部,尤其盯上了礼部侍郎,户部压力一轻,行事也逐渐放开手脚。
这才让洛无悔逐渐和户部各位同僚熟悉起来,大小几顿饭后,使他对户部的运作也小有心得,一片大好形势,也让洛无悔忙中偷闲地打探起好友宋寻的动向,发现这位最近竟也在忙科举的事情。
宋寻不好告诉他详情,但往次都是隔几年简单整修一次,将桌椅板凳重新粉刷上色,替换掉各类考生因为各种原因在这些桌椅床窗上捣鼓的各种东西,稀奇百怪,不一而足,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清除这些东西,乐趣绝不会比改卷子的人少。
只往年绝对不会叫上工部的人,大抵今年除了粉刷,还要折腾折腾那几座岌岌可危的房子了。
这可就是件苦差事了,洛无悔想,连查阅建筑报告和修缮报告,再到整修,不知道得有多麻烦,也得亏宋寻本身就有查阅权限,不然等再请示上级,时间不知要长多少。
话又说回来,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计怎能也能轮到宋寻这种官位不低的人来忙活呢?
当然这话洛无悔不会问,宋寻也不是说他是为了查资料时帮洛无悔翻翻京城房屋旧资料的人,所以这个问题只能就此打住。
不过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镇守边关的温青简温将军将要回京述职,今上打算拨给他一处宅子,目前工部大多数人都在忙这个宅子的选址问题。
“我是挤不进去,何况温将军年少有为,如今更是风华人物,我也犯不着去猜他的心思。”
温青简洛无悔也有所耳闻,都是一辈的京城子弟,也就闺阁小姐的生活是个秘密,想那些优秀的贵族子弟,少不了要被家长提出来训自家孩子几句。
温将军教子有方是京城闻名的,温青简的其人,洛无悔所未真正结识,山响的名头还是听过的。
这么想着,也听到外面是狂乱的风声,隔着窗户,风吹树枝的声音也是噼啪作响,抬头去看,树枝在窗外没命地狂舞,偶尔还有折断的枝叶落下来。洛无悔合上窗,心道怕是要下雨。
京城冬日雨水稀少,再加上洛无悔常年在外,以致回忆这样的风声,都是幼时嬉闹的场景。
时过境迁,温少爷变成了温将军,还一举盖过温老将军名声,只一句年少有为的评价都稍显不够。
他……现在和宋寻窝在一个小院里,听好朋友吹捧昔日的少年榜样。
宋寻心底还是很想参与选址这件事,只可惜……可惜了半天,洛无悔也没想出个可以追究清楚的原因。
他只能把手重重按在宋寻肩膀上,以期给他一点安慰,但宋寻轻轻拨开他的手,让他有一瞬间的错觉——如果他们站队的倾向不同,或许以后就是分道扬镳的局面了。
洛无悔把手收回来,若无其事地背到后面,连带着把目光都收回来,盯着脚下的地。不由的被地上几道裂痕吸引,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了好久。
“这京城的宅子,建了多久了?”
宋寻还想着选址的事情,忽然被这么一打段,反而懵住,半晌才道:“得好些年了。”
他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拉洛无悔,道:“你之前一直想翻京兆尹查案的旧报,不是拖了好久都没有起色吗?所以找我要修缮报告,但我想着你不妨换个方向,毕竟有的房屋或许从建筑时就可能有些问题。”
嗯,这人说什么呢?
“你什么意思。”洛无悔一个急转身,吓得宋寻后退一步。
“我就是说个猜测,毕竟我之前看过一些报告,说是京城一些宅院的设计欠安,我记得有些是木料极其涂料的选取,还有些是格局问题。”宋寻摸着脑袋慢慢回忆,“好像有你家旧址附近的几处宅院。”
“不过这个不能确定,我也不能给你拿出来,以防打草惊蛇……”
正说着,忽然间洛无悔神色有异,心底也有些害怕,顿觉自己真是太过大言不惭,这怎么怀疑到工部头上了,一时竟然也无话找补,只得硬着头皮往回圆,可支吾半天,也没能正经地圆回去,可把他急得满头汗。
我家的宅子是当今陛下赏的,家里是半点没有插过手。
洛无悔脑子里嗡的一声,接着不断循环着这么一句,他有点木然地站直,又弯腰去拿桌上的酒杯,一口咽下后仍觉得身体僵硬,他把杯子放下,去提装酒的壶。
“这么冷的天,酒也不温得热些。”
仿佛为了照应他这句话,外面寒风拍打着窗棂,一声一声,倒让人觉出刺骨的寒。
“温温温,再烧热些。”宋寻也赶紧跑去帮忙,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刚说的什么话!
但他眉头却是皱起来,心里也不得平静。帮忙的瞬间瞥到好友神色已经如常,却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