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洛无悔手下的一帮人并不像他们假装出来的那么愚蠢,相反效率极高地完成了洛无悔身份的接替,并且顺利地完成了他们商队的这次任务。紧接着他们迎来了一次成员改组,据说是老东家亲自下令换来的一位青年才俊,早些年是跟着边疆那边跑军需的军需官,因为得罪上级被逼辞官后被老东家楚老爷网罗来,至于他在这个新队伍处境如何就不在他的关心范围之内了。
与此同时,古棹已经回到神机阁的一处分舵。
神机阁以神机为名,对外干的也是出售机括一类的小装置,阁内人员耳濡目染,大多对机关yIn巧颇有见解,古棹虽不是其中翘楚,闲暇时跑到外厅去帮帮小忙已是绰绰有余。
两场任务间隔不定,但从莫销寒上位以后,如非必要,分散到每位杀手头上的任务都宽松许多,古棹任务刚结束,本应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清闲日子。
期盼许久的空闲没能盼来,反而接到师傅的传唤。算起来,她与师傅裴左也有大半年没能联系,她对师傅的动向一无所知,甚至震惊于他什么时候跑到京城去了,对方却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规定的时间完全压紧她的行程,害她只来得及在淮Yin县外修整一晚就马不停蹄地赶往京城。
江湖杀手赶路是寻常事,古棹并不感到疲累,相比前些日子跟着洛无悔在各色人等中插科打诨,如今驰骋于马背的感觉简直不能更好。临近入秋,冷风划过她的面庞,勾勒出丝丝冷意,这冷意尚未达到心底,仅浮于面孔,平添几分神清气爽的畅快,连带着周围逐渐枯黄的草木看着都格外顺眼,增些留得残荷听雨声的雅意。
古来文人悲秋,偏也有人反其道而行之,高呼出我言秋日胜春朝。古棹骑马穿过瑟瑟秋风时也生处一种引诗情到碧霄的痛快,当然,不会有白鹤直冲晴空的景象补全这诗意罢了。
这个时间几乎没什么人上京,若是再晚个把月倒会遇到许多上京赶考的学子,她混在人群中也不那么显眼,现如今官道上只她一人,确实是有些突兀,好在这个时节官道周围也鲜有人来。古棹一路快马加鞭地跑官道,巴不得周围所有看到她的人都以为她是驿站送信的,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她正巧在路上碰见一位驿站的送信小厮。
那时她遥望一处路边野店,索性下马置办些干粮。野店十分简陋,只堪堪在门口支了四五张桌子和歪歪扭扭的长板凳。她下马顺手将缰绳捆在路边一棵歪脖树杈,忽觉背后一凉,顿时警铃大作。她不动声色地微微侧目,就见一位已经吃完的旅人和自己擦肩而过,那人一身短打,浑身散发着赶路的疲惫,正毫不自知被人盯着地踱步到另一棵树旁,随手打理了马上的包裹,将缰绳一把扯下,摸摸马头就跨坐上去准备赶路。
这时他才反应过来还有别人在这里,一时尴尬非常,只得僵硬地向古棹挥挥手,遥遥问道:“小……兄弟,你也上京吗?”
这里正是上京的必经之路,刚才那句实在是句废话,那人好似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遥遥一抱手就策马带起一阵沙尘,风一般地没影了。
完全一副驿站愣头青的架势,要不就是深受赶路之累,老手也开始犯起这种低级错误。古棹这样下结论,不由好笑自己杀手作久反而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这样宽广的一条路,三教九流谁不能走,干什么非得是自己这种见不得光的行当中的人呢?
但她无法忽视自己的直觉,这直觉是由些许年的杀手生涯锻炼的,无数次的死里逃生,无数次规避危险,都收益于此。这既是直觉更是经验。长期刀口舔血的生活让她对危险有超乎寻常的敏感,虽然只有一瞬,却是芒刺在背,令人难以忽略。她回想起刚才一瞬的感觉,仿佛抽刀出鞘,刀身一闪而过的寒光;又如同银线轻轻勒在脖颈。
但应该是想多了,古棹压抑住自己细微的膈应,那不过是一个送信的罢了,干什么非得和自己过不去呢。
她打算买几个馒头,趁着老板娘装馒头的空当随口问道:“大娘,刚才那人是这里的常客吗?”
这老板娘十分热心肠,三两句话就把她知道的消息告诉了古棹,末了,还有些关怀地问:“小姑娘,你是有什么口信要托他带吗?”
“家兄要参加科举,我来帮他探探京城的底。”古棹压低声线,说得煞有其事,一边接过老板娘递过来的馒头,连连道谢。
“那你们兄妹俩感情真好,哥哥赶考,妹妹还跑前跑后的。”老板娘信以为真,感慨万千,收了钱,又不住叮嘱道,“姑娘家家的,可千万要注意安全,一定要跑大道啊。”
接着自然又是一番道谢,等古棹骑马跑出很远才找回心思思考刚才老板娘说的消息。
左右一思量,之前应当的确是自己多虑了,看情况这人就是一个普通的送信人,充其量有点功夫傍身,不必在意。
裴左时间掐得很准,古棹就是卡着他给最后期限迈进神机阁的大门。
京都神机阁建得很早,每换一任阁主翻修一次,但现任阁主是个神出鬼没的家伙,相比倒腾装潢更愿意倒腾自己,成天天南海北的乱跑,甩手掌柜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