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宁醒来的时候两眼一片漆黑,觉着呼吸不畅,闷得发昏。她双手一撑,才发现已被绳索缚住,自己竟然在一个麻布口袋里,心里一阵恐慌,疯了般地挣扎起来。
\"……我走了。\"
一个女子声音断断续续传来,龚宁听得一喜,张口喊道,\"娘,娘!救我!我在这儿!\"她喊着喊着,从床板上摔到地上,脸磕在一块石头上,火辣辣地疼。龚宁疼得蹦出了两滴泪,听着周围又没了声音,慌了神地哭起来,\"娘!……你在哪里?爹……娘!\"
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龚宁一吓,闭了嘴瑟缩成一团。她能感觉到人就在她跟前,跟她就只隔了一层麻布。
\"别喊了,喊也没用。\"那声音低哑,像漏了气的风箱,又像锈蚀的锯片在划拉木头。
龚宁隐约觉得有些熟悉,又实在想不起来是谁。那人一下把麻袋扛到肩上,龚宁挣扎起来,突地腿上一痛,插进一截刀尖,她一声惊呼,身子颤了颤,血从大腿上渗出,热流沿着裤腿流到脚踝,疼得她冷汗直冒。
\"再喊一声,下次就不会这么浅了。\"那个声音又传了过来,少女恐极,抽噎着不敢再发出一声,倒立让全身的血ye冲向大脑,满脸通红,头顶的皮肤一阵阵发胀。
走了不久,龚宁就被扔上一辆木质拖车,隐隐地闻到有些粪便的味道。她许久没有活动,全身酸软,这会儿在板车上滚了一滚,脑子里的昏沉才去了些。
那人似乎也没管她这一滚,将车的一头抬了起来。龚宁听着车轴的吱嘎声,身下的木板车开始颠簸。这是要去哪儿……她不敢问,更不敢想。她安静地流着泪,觉得呼吸不畅了就用力地抽噎一下。煎熬着不知过了多久,板车总算停了下来,咚地传来木头撞地的声音,那朽木般嘶哑的男声又响了起来,\"别出声,出声就捅死你。\"
龚宁听得远处有些脚步声,还有个人声喊,\"老刘,又去埋尸呐?\"
\"是啊,城里又没了一个。这个有病,用不得。\"
龚宁捂着嘴,难受得就要被过气,她极小幅度地抽了抽,即使这样,也害怕外面的人看出来,要了她的命。她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那声音仿佛雪地里割破脚底的砾石,只有沾了她的血才能平复的恶意,满满当当地笼罩着她全身。
她听不明白他说的\"用不得\"是什么意思,听到埋尸的时候就已经吓得浑身僵硬,他是要把她带出去活埋了?那和现在杀了她有什么区别?龚宁用极慢的速度垂下手,微小的动作持续了将近一炷香时间,终于摸到了大腿上。腿上的血窟窿并没有扎得很深,可剧烈的疼痛让她不能轻易挪动一下。少女心中绝望,心如死灰般地想着,这最后的时间应当做些什么。
板车在短促的停留之后又动了,龚宁却觉得速度加快了不少,先前还觉着路面较为平缓,这会儿剧烈地颠着,快要把她甩下去。麻袋突然被拖着挪动了几尺,往上挪了些,大概是避免她掉到地上。她脸在麻袋的粗绳上磨着,又痛又痒,这会儿人也没了Jing神,一心想着会怎么去死,阿爹阿娘又会怎样。
“哟,老刘,出城哪?”
“是啊,龚家人,得了痨病,没人愿意碰,就我不忍心,这邻居当了十几年,当行个善,拉出去处理了。”
“赶紧走!你也不怕染上了。”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骂了一声娘,龚宁只觉得身下又一动,车轱辘响了一声,板车便利索地出了城。她听得\"老刘\"一阵低咳,那守城的兵士听见了,又开始骂骂咧咧。
板车在烈日下颠簸了小半个时辰,龚宁全身被烤得滚烫,觉着就要窒息了,哑着喉咙呻yin了一声,\"有没有水……\"
\"啥?\"老刘没听清,停下了车。
龚宁只觉得车身一斜,连着麻袋从车上滚了下去,跌到地上,差点震晕过去。粗麻的纤维扎进rou里,腿上又开始流血。
突地眼前一亮,龚宁反射性地闭上眼,却是老刘打开了麻袋,一股干燥带着腥臭的空气扑到脸上,她双眼生疼,被老刘拖出了口袋。
\"他娘的,长得还不赖,不是这个光景,老子肯定把你养着了。\"
龚宁遮挡阳光的手被拽开,双手的绳子突然松了。她撑着向后退了退,顾不上地上的高温,手掌烫的绯红。\"老刘\"她认得,跟她家隔了两条巷子,之前是个屠夫,她以前曾经见过几面。难怪会觉得耳熟……龚宁想要站起来,试了试却没成功,她慌忙间左右看了,这儿却是一片荒地,一个人都见不着。她有太多的话想要问,却在见着老刘手上那把屠刀的时候消失了干净,那把刀在太阳光下锃亮,显然是常用着的。
老刘见她躲,咧了一口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