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一过,天气便多变起来。
一时冷,一时暖。
季节交替,慕容熙害了咳嗽。病中的慕容熙终于想起了那个被他抛诸脑后的夏侯征。
新岁过后,国君慕容权便往南边巡视去了。
没了管束的慕容熙每日指使着夏侯征做些稀奇古怪,难以启齿的小事。
有时是教他端着木盆迎风接雪,雪化了便要重新来过。有时是教他提着红灯在花间引蝶。数九隆冬不见蝴蝶,便让夏侯征自行穿上蝶翅在花间奔行,供慕容熙取笑耍乐。
夏侯征眼下的境况似乎才是一个寄人篱下的质子该有的待遇。
慕容熙刁难夏侯征,却将影枫当个透明人似的冷在一旁。索性夏侯征便对外报了个影枫身有重疾不能出门,更方便了影枫这个影卫在夜间行走。
“客卿大人,九殿下吩咐您去西池宫廊下取洗好的衣裳。”
小宫人元庆是每日负责传话的,这并不是一个轻松的工作。
他名义上的主子让他传话刁难他真正的主子,他还要传得一字不差,不偏不倚,这对于一个自从入行便一直蛰伏的暗线而言实在不易。
“嗯,我知道了。”夏侯征起身答言。
“九殿下还吩咐,回来时让您把女裙顶在头上。”元庆咬牙闭眼将最后的吩咐说了出来。
元庆这边难以启齿,夏侯征似乎见怪不怪,随意披上外袍便依言前往慕容熙吩咐的地方。
西池宫是西越宫中取送浆洗衣物的地方,夏侯征挤在一群小宫女中间,显得狼狈且滑稽,尤其是回程时夏侯征顶着女裙招摇过市。一些心软的宫人甚至忍不住对他报以同情。
背井离乡还偏偏落在那么个混世魔王手上。
夏侯征取了衣裙回来还未走到福熙阁门口,小宫人元庆便远远的迎了上来,与他并肩而走,并在其耳边低声说道:“主子,白贵妃来问九皇子的病,言语间问及了您,她是晟王爷生母,只怕来者不善,您稍后进去千万小心。”
夏侯征“嗯”了一声随即迈过了门槛。
“客卿大人回来了?贵妃娘娘等着您呢。”才过了门槛,便有个脸生的大宫女迎了过来,想必就是贵妃白氏身边的人。
因为是见后宫女眷,夏侯征需得跪候在外,由大宫女先行通传。
穿过福熙阁前院的石桥,夏侯征顶着女裙跪在了正厅门前。正厅之上贵妃白氏穿着一身雍容华贵的枣红色宫装,头顶上五珠凤冠耀眼刺目。
慕容熙穿着素色常服坐在下首,陪着白氏寒暄说话,期间并未朝前厅外看一眼。
不多时,大宫女出门传话:“客卿大人,您进来罢。”
夏侯征顶着女裙起身踏入室内,当着上座的白氏又屈膝跪了下来:“下臣夏侯征见过贵妃娘娘,见过九皇子。”
“白母妃瞧见了,不过就是这么个不成体统的人。在儿臣这里活得很是滋润。”慕容熙端杯喝了口茶,朝着上座的白贵妃温声道。
“免礼平身。”白氏抬手免礼,夏侯征顶着女裙站了起来。
白贵妃正襟端座,只见座下进来的男子头上顶着一摞叠放整齐的女裙。她是个从小养在深闺的名门贵女,进宫后仗着母族的荣光平步青云,她何曾见过这般羞于启齿的做派,立刻出言斥道:“熙儿,你太过分了。客卿之身怎能这般顶着女裙?还不快让人放下!”
“回白母妃的话,这女裙是他自己愿意顶着的,儿臣可从不曾强迫。”慕容熙玩味的打量着头顶女裙的夏侯征,嘴角挂着藏不住的坏笑。
“那也不成体统,放下!”白氏凤目圆睁,低声呵道。
“贵妃娘娘让你放下,便放下罢。”慕容熙道。
夏侯征闻言将头顶女裙放在一旁,颔首道:“若无他事,下臣告退了。”
“且慢。”白氏喝了口香茶压了压方才的不适,重新端起了宫廷贵妇的架子:“本宫今日一是来问熙儿的病,二是想尽地主之谊。”说罢娇柔的抬起玉手指了指随行宫女带来的食盒:“本宫听闻客卿大人前些日子身体抱恙,如今虽然痊愈但难免体虚。所以特地命人烹了一碗上等补药,送与客卿补身。”
一个素来不问朝局的内宫贵妃为一个困顿宫中的质子送补药。
况且这贵妃的亲生子又曾经在这质子身上吃了大亏,这碗补药无论怎么看都是来者不善。
“下臣多谢贵妃。”夏侯征言叩首谢恩的功夫,大宫女已然端着补药的汤碗递了过去。
浓黑的药汁映出夏侯征轻锁的眉头。
这碗药无论是翻在他手上,还是被他一饮而尽于他而言都是一场杀身之祸。
又是一场进退两难。
“白母妃,怎得没有熙儿的?”慕容熙不知何时走了过去一把端起大宫女手中的药碗。
“熙儿,你还病着,这补药与你不和,你若想喝,白母妃改日再与你炖。”白氏依旧端着架子,可语气明显透着心虚。
“母妃这样好的补药,病中气虚之人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