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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韶若当然是很不乐意带我去的,自上次明凤公主的事情之后,他便叫小秋时刻都跟紧了我,可我与卿卿眼下是见一面少一面,我日日忧心今后她若真要嫁入王府里去,我和她大约只能像那天上的织女牛郎一样,每年只能借由传说里才会出现的鹊桥见上一面,又或许天上根本没有鹊桥,我和卿卿这辈子就再也见不上了。
正像那首诗怎么说的来着,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濯素手,札札弄机杼......后面的我不大记得了。
就在我捂着眼睛越说越感伤的时候,萧韶若像是终于被我动摇了半分,我透过指缝瞥见他微微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将我的碗重新推回我面前,开口道:“再不吃饭,菜就要凉了。”
我还以为他会顺势答应带着我一道去春猎,早就做好了高高兴兴应答的准备,哪成想他根本就是只字不提,我扁着嘴怏怏不乐,可又实在是不甘心平白错失机会,干脆丢下手中筷子,挪过高凳紧挨着他坐下,拉着他胳膊央求道:“你就带我去吧,就这么一次,我就再求你这么一次,以后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萧韶若终于肯转过脸来看了我一眼,可这只是极为短暂又迅速的一瞬,我知道他在顾虑些什么,春猎是人多不假,却也更容易令他无暇看顾我,况且他是百官之首,做什么都有千万双紧盯着,再者上次宴会时我脸上面罩被皇后除去,也不知多少人看仔细了,更甚至还有明凤公主这一暗藏的雪白刀锋,正指着我的心口。
这么一细想,若要他带我去春猎确实为难,但忠靖王在走之前为我指了条明路,我便尝试着提议道:“我可以穿男装当你的侍卫。”
不等他回应我,我便又相当自豪地拍了拍前胸,夸下海口:“你身边的那些只有一个看起来还厉害些,但他以前也只是能发现我在跟踪你,其实他打不过我的。”
萧韶若看上去好像是被我堵得有些无话可说,可转而他忽的伸出手轻轻弹了我脑门一记,轻描淡写间就将忠靖王指的这条路给半道截住了:“我没有你这么矮的侍卫。”
这下我倒是真的再也无计可施了,只好暂时放弃了这个念头,都是忠靖王平白无故跑来同我说什么春猎,勾得人心像是猫儿小抓小挠的,偏生我又怎么都去不得,白白引我嗟叹半晌。
眼见着春猎的日子越来越近,丞相府上似乎也比前些日子要热闹许多,大家都知道萧大人颇得圣心,七八年来都圣宠不衰,而一场春猎背后牵连广泛,丞相府整日门庭若市,小秋说大门门槛都快要被人踏破了,管家还真想叫匠人来修,我好奇得紧,却也不敢大着胆子去看。
反正萧韶若现下又是不能同我一道用晚膳了,我知道,那些个大人不是拉他去酒楼就是邀他去花船,我早就叫小秋把那唯一一个我还瞧得上的侍卫叫了过来,嘱咐他给我看好了到底是哪些大人非要拉着萧大人去喝花酒。其实萧韶若身边跟着的人都是轮班的,也不知是不是那天我提了一嘴,萧韶若这些日子带着他的次数多了起来。
我记得他叫长云,那日被我叫来时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被我盯上,我同他交集不多,只有我跟在萧韶若后头时被他发现过那么几次。
长云果然是个忠心耿耿的好下属,我这厢刚威逼利诱了他一通,晚上小秋就偷偷地跑过来同我道长云把这件事一字不差地捅给了萧韶若,我本来还羞愧难当地等着萧韶若过来问罪,可小秋说他们家大人什么也没说,只是笑了笑叫长云都听我的。
小秋说那时她和长云都吓了一跳,理由我也知道,因为萧韶若平时就寡言少笑,这宛如惊鸿的惊世一笑简直可堪载入丞相府志里去,总之长云倒是先敬佩起我来了,每天还真的尽忠职守地来向我汇报又是哪家的大人想在丞相府里塞小妾了。
我寻思这些大人倒是比我还胆大许多,明知萧丞相是被明凤公主盯上的肥rou,居然还想等着肥rou煮成了汤来分一勺羹,我只恨不能抬起脚一锅端了这些人的春秋大梦。
然而萧韶若回来的时辰确实是越来越晚了,我知他不会再欺瞒于我,但心里还是放心不下,每日傍晚都趁人不注意蹲守在大门影壁后头的水缸旁,时而探出脑袋瞅上一两眼有没有什么异常。我一想起他身边有什么莺莺燕燕就觉得烦闷极了,倒羡慕起卿卿同我说的林家人只讲专情,要是他也姓林,兴许我心里还能受些安慰。
正当我在水缸后头连着蹲了两天,正是第三日夜深时候,萧韶若终于在我蹲得双腿发麻的时候,头一遭发现了自认为藏得极好的我。
他一看见我缩在Yin影里就弯着眼睛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酒,我和他照了个眼神就知不妙,刚要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站起身就跑,却被他抢先一步,突然一甩袍袖便径自蹲在了我面前。
“你,你回来了。”我僵硬地在他眼前挥了挥手,不想却反倒被他一把捞住,攥在了手心。
“阿染。”他突然向前凑近了我,叫了一声我的名字,我们俩正躲在一大片灰暗的Yin影里,我便只看得见他的眼睛在模糊的灯影中亮亮的,他身上的酒气比我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