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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到了春猎的前一晚,眼见着我是真的去不成了,我愈发着急,只恨不能找副锁铐将我和萧韶若捆在一起,叫他不得不带上我。倒不全为的是忠靖王所说的春猎有趣,只是我心里明白今后若要再见卿卿一面已然难得好比登上青天了,我不敢肖想姑姑他们若是真要颠覆皇权结果为何,只是卿卿届时已身为王妃,少不得要与我立在遥茫的两端相顾为难,我难以想象那般结局,她于我而言分明还是将将挽起发髻的小姑娘。
兴许是我颓丧的模样太过明显,就连小秋也安慰了我好些时候,晚间我又不抱希望地跑到书房门口,但是担心我这样的要求太过任性,会真的给萧韶若带来诸多不便,我也害怕自己行差踏错会误了他们事情,所以一直徘徊在外头不敢进去。
直到我耳旁忽的传来一道声音:“有事找我?怎么不进去说。”
我刚还望着地上发怔,不想这一动静几乎将我吓了一跳,我惊慌未定地转过身去,正对上萧韶若微微矮着身子望过来的眼神。
意识到他是同我说话,我不自觉地赶忙摇头,我不愿为他添麻烦,尽管我已经为他新增了不少烦恼。
但他好像一眼就看出了我犹豫在嘴边许久没能说出的话,又或许是这些天来也唯独这一件事困扰着我,他开口问我:“是春猎的事?”
我没想到他会这样直接,张着口愣了一会才点头,可我不知该再对他说些什么,我既不能保证在春猎上不惹事端,也不能忍住在看见卿卿的那一瞬要带她走的冲动,我一直都活得太过于像个江湖中人,这反倒在这上头不是一件好事。
萧韶若像是微微地叹了一口气,我连忙对他道:“你答应我不能再叹气了,不行的话我不去就是了,我......”
未成想他伸过手来轻轻地摸了摸我的头,温和地截断了我的话:“我带你去,回去叫小秋为你备一套男装吧。”
我一时诧异,竟像是没能听懂他的话一般,还倚着门框发怔,好像得有一炷香那么久之后我才反应过来,而他还站在我旁边,很有耐心地等着我将惊讶的视线挪过来。
原先在马车上我担心他再也不理我的时候还知道要大胆地扑上去,眼下反倒是扭捏万分地害起羞来,于情于理他确实帮我许多,我不知要怎样感激才好,可想了半晌也只能语无lun次地许诺:“以后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做,没有条件。”
闻言他像是要说些什么但欲言又止,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只对着我笑了一笑,近些日子他的笑容确实比以往要多上许多,其实不止跟了他多年的管家和菱花,我心中也觉得高兴,他笑起来很好看,眉眼里都透着层柔和的光,像是冻原化春的一瞬,叫人眼也不眨地望着他。
“明日还要早起出门,我送你回去休息。”说着他从房里提了一盏灯笼出来,习以为常地牵起我的手走回小院去。
要是日子真如这静默的一刻永远也走不到头该有多好,我都快要在这温柔的烛光里忘记了我们两个原有的身份,只一心一意地就这么同他并着肩走下去,然而我却如一吹就散的蒲公英,不知道自己最后终究要往哪儿去。
转天一早小秋特地为我描粗了眉毛,还将我的脸不知用什么粉擦黑了,她叮嘱我平常说话粗声粗气些,菱花在一旁插嘴说干脆还是寡言少语得好,丞相大人就是这么个性子,也就不怪下属如出一辙了,还举了个例子,说那长云便是你不问他他也不理你的典范。我跟着一思索,突然觉得菱花这话还挺有道理,便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打算着在春猎上将沉默是金的原则秉持到底了。
大约皇上这次是执意要大摆君威,几乎指了大半个朝廷跟来,也难怪忠靖王建议我扮作侍卫混进去,萧韶若这次带了有六七个侍卫,丫鬟则带上了菱花蒲叶和小秋,比一年前的那次秋狝还要声势浩荡。
本来我是应当和长云一起在前头驾车的,可我被颠得直想吐,再加上伤势未愈,还没等走一会碰上出城的其他车马,萧韶若便将我拎回了车厢内。
好在他们这些大人都是有近侍这一说的,尽管萧韶若从来也不用,但好歹我也不算特别得那么显眼了。
早上起得早,我困乏得很,偏生皇上出城春猎是件马虎不得的大事,再者他这番要证明自己身体无恙,好叫底下那些愈发离谱的猜疑传言平静下去,因而单是出城时的阵仗就摆了许久,萧韶若让我在马车里坐好不要出去,便带着长云拎上佩剑去城门伴驾了。
我不敢掀起车帘来看,怕不小心露了什么不同寻常的马脚,只听外间一会喧嚷一会安静的,不知情况究竟怎样,再后面的我就不大记得了,只隐约记着自己睡着前还在想我就眯这么一小会,而等我醒来时,才发觉自己枕在萧韶若膝上睡了好一阵,他看起来不甚在意,却羞得我连忙爬了起来,眼观鼻鼻观心地坐了一会。
我从未去过猎场,自打早上起来我们就只在午时歇了一会,然而赶到地方却已是临近傍晚了,许是队伍越长走得越慢,不似急行军那般快速。
猎场不比皇宫,众人除却后宫女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