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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一开口才知道自己竟是委屈极了,我只是因为喜欢他才甘心自愿留下来,哪知喜欢这件事情也不是只要我情愿就能善终,他终究身后牵涉太多,两难顾全,而我竟除了留在这里等着姑姑什么也做不了。
我越想越觉得难过,正想将握着碎玉的手放下,不妨却被拉住了手腕,我抬起眼来看时,才发现萧韶若不知从哪里拿了一方锦帕,正小心地将我手里碎掉的玉簪一一倒在帕中。
“仔细别伤了手。”他反复确认我手心里再没有别的碎渣,这才包好了锦帕递给我,话语里是先时少见的温和,“簪子再打一支就是了,明凤公主惯来骄纵,我只怕她打伤了你。”
其实明凤公主说的那些话也令我心下生疑,我清楚地记得小秋那日拿给我时师叔还在场,她那会说的是姑姑不方便来,请萧韶若代为转交的,姑姑若要送我礼物,又怎么会打上两支相同的玉簪,而且按着明凤公主所说,还与萧韶若的那支一模一样。
现下挪开目光去看他发冠还是太过明显,我便试探着沮丧道:“可这是姑姑送我的......”
要不是我刻意留了神观察他神色,否则真要被他一向毫无显露的惯常神情瞒过去,他拉着我腕间的手以相当轻的力度紧了一紧,原本望向我的眼睛也不着痕迹地悄悄移开了半寸,我还奇怪为何明凤公主一瞧见这玉簪便气得七窍生烟,还硬要指责我是我偷了丞相府上的东西,原来却是当中另有隐情。
我还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向他问个清楚,忽而听得他轻微地叹了一口气,便伸出手来擦掉了我眼角残存的泪珠,话语里有一丝不易被察觉的赧然:“对不起,阿染,我不该骗你。”
我看见他低着眼与我对望,也不知是不是我眼花,我竟瞧见他耳畔悄悄浮上一层淡淡的红晕:“玉簪是我赠你的。”
“那你......”我还想问他是不是打了两支一样的,这才惹得明凤公主一眼便窥得内情,先后对着我们两个一道忿然作色,可他好像根本不想叫我继续追问下去,拉起我的手便将我的话打断了。
“她有没有伤到你?我先带你去上药。”萧韶若不由分说地便牵着我朝屋内走去,我讶异于他方才如同浅淡浮云般的一瞬羞讷,只跟在他后头任由他拉着我往前走。
然而他方一推开我的房门就再次蹙起了眉头,我还张着嘴呆呆地望着他,他忽的侧过身来问我:“小秋怎么不在?”
我怕他责怪小秋,连忙替她辩解:“她一早就被菱花叫去帮忙了,其实她平时一直都在的,就是最近忙了些,而且谁知道明凤公主会翻墙进来......”
萧韶若神色古怪,显然是有些诧异:“翻墙?”
“对啊,她是从隔壁将军府的院子里翻进来的,我还被她拉做了垫背。”
说起这件事我又觉得忿忿不平起来,这一遭天降的灾祸真叫我吃尽了苦头,可又偏偏无处埋怨,明凤公主身居高位,我要是在这里惹了她,定然牵连甚广,她虽然可能会看在萧韶若的面子上饶过我这一回,可方才那一出玉簪的事情已经彻底惹恼了她,她对着萧韶若百般讥嘲,又是“萧大人金屋藏娇”,又是“你们两个玉簪定情”的,她那么喜欢萧韶若,一定恨我恨得要死,也不知道今后会不会借此为难。
“垫背?”萧韶若听我抱怨了这么一句,原先还在四处寻找药箱的动作登时顿住,急匆匆地就朝着我走过来。
他二话不说就拉着我的胳膊要掀开我衣袖查看,我不想让他知道我身上大片擦伤,连忙慌张地一面想要挣开他的手,一面找借口推辞:“你,你怎么能看姑娘家的手臂,我还没成亲,不能给你看。”
萧韶若许久都不曾这样看着我,我险些都快要忘了他原先是个多么严厉的人,他紧紧抿着唇看上去好像很生气,以前他一这么看过来我就立刻没骨气的认了怂,因为通常都是我先做了错事,这次是我有意瞒他自己心虚,当然眼下也不曾例外。
我习惯性的正要垂下眼睛乖乖听训,却听得他盯着我开口道:“你还想嫁给谁?”
他这话太令我惊异,我哪里知道他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瞪大了眼睛不由怔在原地,可他丝毫不觉这话于我有多令人害羞。
我的脸颊还冒着热气烫得我微微发抖,也没来得及阻拦他径自掀开了我衣袖一角,但他只看了一眼脸色便沉了下来,我心里只觉得忸怩,没注意到他神情峻厉。
“阿染。”他突然这么叫了我一声,我不解地仰起头望着他,“你先前答应过我什么?”
我以前就说他生得眉眼冷清,平时就显得薄幸寡情,眼下更是叫人觉得有些害怕,我总算明白为什么那些大臣们素日里无事的见了他大都要绕道走,就是我撞见了他也是腿肚子打颤,他这样严肃,同我生气的时候简直想让我扒拉出一条地缝来钻进去。
“可是......”我当然记得我那日在云居寺里答应他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告诉他,但事实上我还是有好多事情瞒着他,因为我已经是他和姑姑的拖累,更不想再为他们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