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完幕下台的时候瓦洛佳对阿尔乔姆笑了笑,“再见!”
接下来果然他们换衣服、卸妆都没再碰着对方。瓦洛佳急匆匆地下台洗澡去机场,赶回圣彼得堡去了——凡是客座演出和短期巡演,不论是多晚结束的演出,正常都是立马回程,因为没人愿意再给演员付当天晚上的酒店钱。
瓦洛佳不在,阿尔乔姆还是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想他。有的时候他会在WhatsApp的界面里望着瓦洛佳的头像多看一会儿,甚至点进去再看看他们的聊天记录。把以前的对话再读一遍,几乎能听到瓦洛佳说这些话的声音。虽然他们的聊天记录没有几行,瓦洛佳更喜欢打语音电话。
或许也是这个原因,瓦洛佳回去后没给他再发过信息。他也没想过给瓦洛佳发信息——没什么好说的。
迪米特里去巡演比他最早宣布得要晚——“本来说让我去中国的,但最后让我跟智利那波啦。”
“啊?”阿尔乔姆实在不得不诧异。虽然说模范剧院出国巡演的时候,本院也依然会有首席演员坐镇的演出,但那也不过相当于是两组人。克里姆林芭蕾竟然能这样兵分三路,同时巡演亚洲和南美,同时本院还有演出?
“南美巡演减了点女群舞,”迪米特里四仰八叉在沙发上说,有时候他这个人几乎就是长在沙发上了,“然后我们有一组首席从中国巡演完直接赶到智利去继续轮班。回来多给他们放点假呗,我们总监鬼主意多着呢。几个独舞都要上新角色了,这轮巡演。其实我也有新角色,《胡桃夹子》最后那个性格舞,还有《睡美人》的蓝鸟,哈哈。”
“比起蓝鸟我觉得你该跳鼠王。”阿尔乔姆说。
“我呸,”迪米特里道,“我可是个正面角色,正面角色!”
阿尔乔姆算算日期,迪米特里去巡演的日子这下和模范剧院的《纽瑞耶夫》排练应该能几乎完美契合了。他算是找到借口跟瓦洛佳发信息说了一声这事,瓦洛佳回了个“OK”的表情,接着打字说“到时候给你现金”。
《明澈的小溪》演出之后,阿尔乔姆还是很忙。《明澈的小溪》他跳得还说得过去;看了弗拉蒂斯的录像,他当时就发觉立足尖真的不难,他一直不得要领完全就是在钻牛角尖,只能感叹自己要么最近是累得脑子不转了,要么是确实脑子不太好使,就像瓦洛佳之前总说的那样。瓦洛佳说弗拉蒂斯的重心是“偏的”,倒也不尽然,毕竟芭蕾说到底就是重心二字,重心不稳别说立不起来转不起来了,举也举不起来,总之是一切都扯淡。只不过弗拉蒂斯的重心位置和女舞者立起足尖来确实不一样,阿尔乔姆一味地照着自己印象中女舞者的方式跟自己较劲,可不是短时间内搞不定。但实际上他的戏份,立足尖也不过能短暂转几圈、走几步就得了,远远用不着那么吃力。
这期间《睡美人》也演出了,他跳的是蓝鸟;王子他当然也会跳,但人人会跳,这角色就轮不到一级独舞。下午场的演出弗拉蒂斯在侧台看了直摇头:“太壮了,这是鸟吗?蓝色的鹅吧。”
这种话也就弗拉蒂斯能说说。无论实际发挥如何,不成文的规定是侧台只能互相鼓励,断不能冷嘲热讽互相打压。要训人,只有演出结束后,导师们,甚至艺术总监,才配得上开口训人。
但是阿尔乔姆知道弗拉蒂斯没恶意。他变奏完下到侧台,弗拉蒂斯除了说他像个笨重的鹅,下一句就是“你不是跳蓝鸟的料,你得跳王子。”接着在他肩头拍拍,“早晚的事,等着看吧,你得跳王子。”
弗拉蒂斯穿着白衬衫套着深蓝色的衣服外套,像个“商务人士”似的站在侧台,他是特地过来看看《睡美人》结尾的蓝鸟变奏,马上又要绕到前厅去录像。有个半正式的媒体发布会。
“我跟你说,”弗拉蒂斯挤挤眼睛,得意一笑,“我恢复得比想象中快,还上不了台,但可以开始排练了。所以我要提前回来了。”
阿尔乔姆琢磨了一下,没搞明白这句话背后的深意,只得再问:“你要先回来参加排练了?”
“嗯。”弗拉蒂斯神秘兮兮地点点头,随后掉头就跑,“赶发布会去啦,你等消息吧!”
阿尔乔姆一头雾水,但他的演出还没完,还有个集体谢幕,只好留在原地。弗拉蒂斯看起来确实恢复得不错,跑跑跳跳都没问题,一眨眼就消失了。
等阿尔乔姆演出结束下台,卸完妆冲完澡,再看手机又是不少未读信息。
迪米特里的消息出奇地快,已经忙不迭来凑热闹了:“克里斯提娜今天去模范剧院看同学演出了,录了段你的蓝鸟哈哈哈哈哈。”
阿尔乔姆抬手捂住了脸。然后他接着从手指缝间读道:“我看了哈哈哈哈真的不行哈哈哈哈哈等着看爷的巡演录像吧你跳的啥玩意儿哈哈哈哈哈哈”
蓝鸟除了对技术的要求以外,毕竟设定鲜明——是个鸟。但对于这个只有一小段双人舞的角色,阿尔乔姆根本没时间好好排练。模范剧院巨大的演出量和剧目量,让他大部分角色都是技术动作刚能串下来就被踹上台了,角色刻画就比较随缘:王子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