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坐着,胖子那边已经问起价来。我懒得去重复终极提供给我的剧本,看着老头洗瓷发呆。老头儿刚开始认认真真地做着手上的活计,能看出这门手艺他也干了不止几十年,慢慢地我发现了一些异样。老头也抬头看我。我对他笑一笑,老头皱着眉站了起来。
“走了天真。”胖子突然喊我。
我站起身来,看见胖子那边选了一堆破烂,几乎要花光他手里的现钱。我要他悠着点,这东西现在水很深,小心全砸手里。胖子要我不用管,他心里有数。我看着胖子交了钱,俩人提着破烂儿回了旅馆。
进屋的时候大部队还没回来,刘丧却已经靠在阳台上装逼了。我和胖子凑过去看他。胖子一直挤兑人家,刘丧也不是善茬,不接胖子的招数。我点了颗烟看他俩,觉得没劲。
“要打雷了。”刘丧突然说道。
我看着他走进雨里——那种直面未知的形状很难描述。我在屋檐下看他的脸:那张脸上没什么生气,看上去空茫茫的,好像真的在和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交流。我手上的烟燃到了尽头,烧手,我抖落烟蒂,让胖子给刘丧送把伞去。
“我给这孙子送伞?”胖子指指自己,以为我在开玩笑。我看到窗下立着一柄伞,站起身提了给他送去,撑着伞看刘丧写在画板上的文字。
刘丧写的说是文字不如说是符号。我抬头看天,雨水透过雨伞的前沿砸到我的脸上,钢镚似的砸得我脸疼。雷声还在继续,和我之前在北京四合院里听到的任何一种都不同。我看着刘丧,很难理解他在做什么。我仿佛已经失去和这世上任何一种情况共情的能力,这是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的——我不会恐惧,不懂敬畏,甚至不知道规避疼痛。我是在一种完全绝望的情况下开始蜕变的,现在回想起来居然连当初的绝望也变得模糊了。我抹了一把脸。刘丧还在写写画画,这是他的绝对领域,是他的主场,我作为配角站在这里,顶多也就是为他撑一把伞。
我早该意识到这些的。
胖子看我发呆,远远地喊我的名字。我眨眨眼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发呆太久了,身上都被雨水浇透。雷声还在继续,刘丧却不再画了。他表情很复杂地看向我,接过我手里的伞。我转身跑到胖子身边,打了两个喷嚏。
“想什么呢?”胖子给我一条毛巾。我擦了擦头发,身上冷得直打摆子,告诉他回屋再说。
“饿了么?”我问他。胖子摸摸肚皮,说还行。
“我洗个澡,他们快回来了,做点饭吧。”
我和胖子撑伞去采买。我Jing神不济,也看什么都没胃口,于是胖子做主,挑了些他拿手的。胖子属于大厨级别,东北口味的菜他都得意,色香味俱全。我差一些,很长时间不吃荤腥导致口味刁钻,但据胖子说味道相当可以。酒店后厨的大勺相当可以,颠起来需要很大臂力,不过黑瞎子那阵真教过我颠勺,当时怀疑他就是想把我训练好了让我给他当免费厨子的,但后来竟还是他给我做饭的时候多些。菜备好了铺了满满一桌,正好也赶上二叔他们回来。我喝了一杯白酒暖暖身子。他们嘻嘻哈哈地进来,问我一声好。我点点头,用围裙擦了擦手。
“二叔,坐下吃点吧。”我邀请道。
二叔没看我,自己端了两盘菜一壶酒往屋里走。别的伙计看了也纷纷端了菜,胖子和他们呛呛起来。我看到刘丧刚洗了澡下楼来,二叔迎面遇上他,两人说了些什么。我又喝了一杯,酒壮怂人胆,我摔了杯子。
“二叔。”我喊住他。周围的人都愣了,但不是怕的,多是为了看好戏。胖子没敢吱声,他是了解我的,之前一旦我表露出这一面他就会说我“疯了疯了”,倒是闷油瓶还有些意外我的表现。
也难怪,那十年他不在。
“造反了你。”二叔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伙计,背着手站在楼梯上看我。我招招手让胖子扶我,我转过身去。
“你以为我要打探消息。”我冷眼扫了在场的人一圈,看到他们的脸色立即变了,有些甚至把手里的菜还了回去。
“二叔,你知道的那些,仅仅是皮毛罢了。想知道真相,你不如直接问我。”
我说的是真的,只要我想,如果我豁的出去,我一定可以看到结局,二叔想要瞒我的事情根本瞒不住。二叔看到我的表情没有任何破绽,于是内心动摇了。我听到胖子在我一边喊我“天真……”我摇了摇头。
“你跟我来。”二叔终于妥协道。
我心中一松,差点没晕过去,多亏胖子结实挡了我一下,正当我打算跟着二叔上楼,突然脖子一疼,再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我在自己屋里,脖子后面还有些疼,想也知道是谁的手笔。我翻了个身,腿在被里还能动,我松了口气。
“你在这干什么?”我问床边的刘丧道。
刘丧正在泡茶,看手艺不太专业,比起我二叔那种差得不是一星半点。他递过来一杯给我,我没接,他就自己喝了起来。
“吴邪,你和二爷说的不太一样。”他道。
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