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和闷油瓶都用一种十分紧张的神情看我。我此时已经不介意他们发现我已经意识到他们的欺骗了,因为这和我最终的目的都没什么关系。我渐渐找到了当年小佛爷的一点感觉,随即苦笑。
我当年花了那么多钱在心理医生那,没想到他们最想看到的还是我这个死样子。
接下来的路十分好走。倒不是说路途平坦了,只是我对于整个墓的地形都有了了解——我发现自己好像可以控制看到的画面。之前我只是能看到一些发生在未来的片段,现在却是可以信手拈来任何一段我想看到的故事。闷油瓶最终发现我在调用终极的力量时已经太晚,我被他从背后按住,差点当场被捏晕,但此时我已经学会防备,于是我逃脱了。他看着和他保持着安全距离的我,神色十分复杂,而我没有心思和他争执这个,捂着脖子向头顶看。
“你们得帮我一把。”我道。
“那上面有个齐羽留下的老物件,我想要。”
话一出口,闷油瓶和胖子都意识到我们之间的那层叫做信任的窗户纸已经被捅破了。我们难得的陷入了完全的沉默。我不想说话,这是我那十年里最常有的状态,就像是疲惫到了一种懒得回应任何刺激的境界。闷油瓶默默走到船下,接着整个人往上一拔,单手挂住木船的船沿,从里面扯了一张黑色的皮子出来。从记忆中看到的画面和亲眼看到的多少有些差别。我走过去查看这件水靠,接着我向胖子问了时间,随手把水靠卷了起来,夹在腋下。
“我不知道二叔和你们怎么商量的,但你们是我带进来的,我必须得带你们出去。”我抓了抓脸上干涸的血迹,闷油瓶看到了,皱了下眉。
“你不能再动用那种力量。”
他提醒我,我点头。我想说我知道这是有代价的,但是这种等价交换在我来看还算是合理。如果当年你走的时候我能有这种力量,我可能会连下辈子的命也搭进去来换未卜先知,因为这样我就可以少拿一些人命做筹码。我指了其中一条路给闷油瓶,让他帮我进去将刘丧他们带出来。闷油瓶看着我,显然十分不甘心,但我现在的内心是平静的,他要和我争辩三天三夜我也能奉陪,只是我们都没有这么多的时间了。胖子挠了挠屁股坐在我旁边,我推他,要他和闷油瓶一起。
“天真……”胖子还要叫我,我抬起头望向他,他便哑口无言了。这些年胖子觉得我的决定不行的时候也不少,不过后来都被我说服了,也有可能胖子只是懒得与我一个疯子争辩。大多数情况都是我根本不告诉胖子缘由,只拜托他去做一些事情,胖子都能很好地帮我完成。胖子不像小花他们,他这个人的内秀和智慧是被低估了的,很多极重要的事情我只能交由他去办,于是他其实是最接近我计划核心的人。有时候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看穿了我Yin谋的内核,时常想要防备他——我不是不信我们的兄弟情谊,只是敌人太过强大,人是最大的变数,我不敢拿全盘人命去做赌注,于是后来几年我和胖子也不怎么见面,直到一起接闷油瓶回家,我才渐渐找到了点当年铁三角的感觉。
可如今,我感觉他们宁愿我回到那十年Yin谋的状态里去。
胖子和闷油瓶走了,我自己一个人查看周围的壁画,大脑清晰有序地运行着。我觉得自己好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重复做着扫描与分析信息的事情。他们带着黎簇刘丧回来的时候我刚好看完一圈。刘丧的指甲都折断了,耳朵上长出一个贝壳状的耳朵,黎簇还好一些,整个人还清醒着,见到我的时候模糊的发出了一个音,这才终于昏死过去。
闷油瓶按了他们的耳朵,两人耳洞里都流了一些黄水出来。刘丧先清醒过来。他看着我,刚要张嘴说些什么就被胖子从身后拍了一下。胖子摇头,刘丧意识到我发现了,看向我的表情就很奇怪,好像从没想过会被识破一样。
黎簇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差不多准备好出去见二叔了。我看着一旁的女人皮佣举过来的丁兰尺,想了想还是让胖子收下。黎簇那小孩刚睁眼就一惊一乍,抱着我不撒手。我拍了拍他的头,告诉他我们出去。
“你……”黎簇惊疑不定,看着我的时候表情很难控制。
“你别吓我吴邪。”黎簇看了看我身上被污泥遮盖住的伤口,确定我没有被砸坏脑子。
“你有好长时间没有露出这种表情了。”黎簇愣愣地说道。
我不知道他说的表情是什么样的,只是捏了捏脸皮,催促他们快走。爬回来路的过程按下不表,我在最后一个,爬到大部队集合的空腔的时候我的药效刚好耗尽,于是差点整个人跌出洞去。二叔似乎没想到我们能这么快出来,看着我还有些惊讶。我的双腿再度瘫痪,眼睛被人蒙上一层药水,很快又麻又痒。
“二叔。”我被人放在担架一类的东西上。我开口喊他,接着有一只宽厚的手掌握住我。
“给我念念我的骨穿报告。”
我面无表情的样子肯定十分可怕。我能想象出二叔严阵以待打算在我狼狈出来的时候挫杀我的锐气的样子,但如今他看了我的惨状可能也是不忍心公布。我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