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之间,四目相对,杀机毕现。存雪胸前祥云纹骤然亮起赤色光芒,与此同时,如渊看到他左掌中化出一柄短匕,锋刃之上闪烁寒芒。
两人贴得这样近,又有那朵祥云提醒,倘若如渊还不知晓发生何事,就真正是愚蠢迟钝,无药可医。趁存雪尚未习惯禁制所带来的刺痛感,如渊压下他的手掌,反手将他制住,死死按在地板上,沉声问道:“你想偷袭?”
“闹着玩而已。你反应这样大,倒好像我对你动了什么歪心思。”存雪做坏事被抓个现行,竟还反咬一口,要说对方小肚鸡肠,斤斤计较,想来个恶人先告状。
如渊盯了存雪一阵,心头无名火起,简直想把此人丢入天河之中,让那清澈河水洗掉他满身劣性。但真要提他出去,灌他一肚子天河水,却又感到不忍心,觉得这惩罚太重。
正思索着该如何治一治他的顽劣,深埋在心底的邪念却找到机会,如雨后春笋般破土而出。如渊面色遽变,连忙抬手遮住存雪后颈处暴露的一小块皮rou,闭上双眼深深呼吸,努力遏制异心。
他算是发现了,存雪天生与他犯冲,他们两个共处一室,不是这个难熬,就是那个没命。
觉察他的异状,存雪推开他的手,翻身坐起,在他面前左晃右晃,犹疑着问道:“你怎么了?要我帮你?”
“你若真想帮我,就离我远一些,省得我失控后再伤到你。”如渊伸手将他推开,语气生硬,却浑然不似嫌弃。
谅他也不敢嫌弃。
存雪坐在他对面,别别扭扭地呆了片刻,觉得自己若是起身离去,好像有些不够意思,便伸出手来,贴在他胸口处,往他体内输送灵力。此时如渊正受邪念扰动,心境不稳,得了这股灵力,身上稍有舒缓,只苦了一颗心,仿佛掉进铁锅,时时刻刻被火烧油煎。
理智与邪念在心海中反复交锋,几乎要将如渊整个儿撕裂作两半。黑与白在他眼前交错,鼻端似萦绕着淡淡血腥气,厮杀的念头在心上盘桓。他一忍再忍,终于是在存雪的帮助之下,一举将邪念封回心底,但根基也因此受创,双眼尚未睁开,倒先吐出一口血来。
那口血喷在地上,顺着纹路蔓延,仿佛一棵植物伸展开枝叶,要向四面八方无限延展。存雪眼皮重重一跳,鬼使神差地伸手沾了一点血,又抬起手傻傻地盯着那片殷红细看。
与此同时,如渊微弱的叹息声在他耳畔响起:“我好心为你寻药医治,你却恩将仇报,可真是没良心。”
听了这番抱怨,存雪心头剧颤,却也不知为何有此感受。他张口想要分辩,却见如渊捂住胸口,身体前倾,又吐出一滩血,继而倒地。
被他这架势吓了一跳,存雪忙往后仰,反应过来之后,才按捺住一颗怦怦乱跳的心,将他从地上扶起,小声嘀咕着:“你可千万不能再吐了。再吐下去,别人还以为我虐待你,将你打出了内伤,私下里指不定要怎么编排我……”
“难道我不该责怪你?”如渊反问,“若非你三番五次从中作梗,我体内恶魂早已被阵法压制,哪儿能落到如今这地步?此时你再说这些话,倒是要怪我给你添麻烦,可是你扪心自问,你给我添的乱子,难不成还少了?”
存雪叫他问得哑口无言,讷讷地讲不出话,过了片刻,却又低声说:“那我现在向你道歉,还来得及么?”
“你愿意说就说。”如渊重重呼出胸中浊气,盘膝而坐,开始闭目调息。
向他主动认错这件事,对存雪而言还真有些难度。怔怔地望了他片刻,道歉的话仍是没有脱口,反而说出一句:“你给我喂的药,让我变得很奇怪,你定是要害我……”
这“奇怪”是基于内心真实感受,在存雪本人看来,倒没有太大过错。然而如渊并未存有害他之心,听他忽然道出此语,只觉气血翻涌,险些经脉逆行,喷他个满脸血,让他亲身体会体会别人的苦痛。
“你总觉得别人要害你,可谁有那么多闲工夫!”如渊蓦地睁眼,对存雪怒目而视,“那药并无问题。我说没有,便是没有,你不要再多问!”
他语气过重,竟把存雪吓了一跳。话音未落,那人已掩面哭起来,边哭边说:“别人犯了错都一笔揭过,我犯了错就十恶不赦?”
如渊知晓他在讲当年旧事,于是强压下火气,用尽自己仅剩的耐心,向他解释:“当年那事,你是主谋,对你的惩罚,自然要更重一些。”
“我是主谋,那你就是帮凶,你凭什么瞧不起我!”存雪一抹脸,低头冲进他怀里,像头小牛犊一般***撞,然而头上未生犄角,杀伤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如渊将功法运行到一半,却再次被他所打断,一时间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发笑,只黑着一张脸,抓着他的衣领,把他丢到一旁,冷冰冰地回答:“我没有瞧不起你,是你误会了。”
说到此类误会,从他们回归上界算起,迄今至少已上演了几十次,也不清楚他腻味不腻味。
存雪自尊心强,死咬着不愿主动认错,如渊明白他性格如此,便不逼他,仅是把他撇下,独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