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丹妙药这种东西,其实说不清楚它是天宫独具还是三界皆有,如渊比较倾向于后者,毕竟他托人去寻的几味药之中,有一种生长在冥河。
才离开冥府不久,没想到又要回去。如渊沿着天梯一路向下,总有种莫名的忧虑。他想自己每次前来冥府都与存雪这害人Jing有关系,谁知道有了首次,有了再次,还有没有第三次。
倘若将来他又要为了存雪而返回冥府,那么在出发以前,他一定要先把此人好好收拾。
如渊蹲在冥河畔,看着不远处的书怀挽起衣袖,在昏暗一片的水中捞来捞去,一会儿捞上来一块碎石,一会儿捞上来一只骷髅头,不禁为之动容。当年那害人Jing可是给书怀找了不少麻烦,但如今他有难处,书怀竟不计前嫌,出手相助,真可谓心胸宽广,肚里能撑船。
书怀捞了没多久,便捞到一株散发着幽幽光芒的异草,将它提给如渊看。如渊低头打开手中画卷,见此草与画中形象无二,不由大喜,将其珍而重之地捧在掌中,连声对书怀道谢,感激他的宽容大度。
哪想书怀却说:“他现在脑子出了问题,你管不住他,假如他恢复成从前的样子,那还好收拾一些。天帝说了,你若把他管好,那可是大功一件,为了三界和谐,所以我决定帮你,没有必要多言谢。”
“这回答也算合情合理。”如渊无奈道,“既然药草已经拿到,我这就回天界去,尽快为他制药,助他早日康复。”
“去罢。”书怀擦擦手,随便从旁边拎了一只小鬼,叫它送龙君去天梯。
那小鬼是个新面孔,并不知晓天梯为何物,更遑论为如渊指引方向。但书怀只管捉鬼,不管后续,逮到一个貌似能帮忙的,就不再多想,立马甩着袖子离开冥河,径自去了冥府大殿,要找鬼使谈天说地。
于是如渊引领着那新做鬼的小东西走过石桥,在它羡慕的眼神中独自踏上天梯。走到中途时,他回头望了一眼,而此时冥府的景象已经完全看不到,在他身后惟有一片苍茫。
孤零零地将一条路从头走到尾,如渊心中竟然有了一丝丝平静。可这难得的安宁,在他登上云顶,望见大神木下那个人影之后,就化作了一堆碎片,而有此结果,也是他意料之中。
他离开藏书阁时,存雪还躲在内室酣眠,算算时间,这会儿的确也该醒了。如渊手握药草,迈着稳健的步子走到神木之下,伸手揪住存雪的衣袖,问道:“你在对大神木做什么?”
“不过是一棵树罢了,我能对它做什么?”存雪嬉皮笑脸,用身体挡住神木上的涂鸦。
越过他肩头往神木树干上瞟了一眼,如渊立时感到头痛。
这捣蛋的家伙,居然在树身上拿墨笔画了一片六角雪花,还写了六个大字:汝父到此一游。
“你是谁的父亲?”如渊问,“大神木是你的儿女吗?”
“你真聪明,一猜就中。”存雪干笑着,去掰他紧抓住自己衣袖的手。
书怀说得果然不错——此人心智失常,变得没脸没皮,比从前更难管教,假如他恢复昔日的冷漠,那真是为三界除去一大祸害。
他应该感谢天帝的仁慈。
假如天帝心狠手辣,直接将他铲除,来个一劳永逸,他哪里能有在天宫捣乱的机会?
如渊将药草收起,揪着存雪逼他清理掉神木上的图画。存雪撇着嘴,百般不情愿地照办,挥挥手令那树干复原,很快又转过身,扒在如渊身上,死活要看那棵奇奇怪怪的草。
“你去人界一趟,带回什么稀罕东西?”存雪像只闻见鱼腥味的猫,绕着如渊团团转,但后者根本不睬他,只顾向前走,连一片草叶都不曾从袖间露出来,摆明了不愿意让他看到。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藏书阁,又一前一后地进了内室。直到这时,如渊才掀起眼皮,不咸不淡地说道:“那是给你治病的草药,不是什么玩物。我劝你不要动歪脑筋,你这病若好不了,还是苦了自己。”
存雪听如渊说自己有病,还当他在骂人,顿时闹了起来,扑到他身上要同他打架,想以拳脚定胜负。如渊将药草放入瓷瓶,轻巧地制住存雪,陪他一起折腾一阵,便带上他出门,准备去寻晚烛,讨来剩下的几味药。
前往灯灵仙殿的那条路,存雪再熟悉不过,才走出去不久,便吵着要回藏书阁。如渊生怕他毁了那棵药草,忙拉住他的手,胡言乱语一通将他哄住,又承诺陪他下棋,这才将他劝服。
然而走到花园附近,存雪又被园中白鹤吸引了目光。如渊见状,只得将他打昏,背着他从花园中穿行而过。沿途那些白鹤深受存雪折磨,见其出现,纷纷四散奔逃,静谧祥和的园林,眨眼间变得寂寥萧索。
带存雪走这么几步路,竟仿佛翻山越岭般艰苦。到达殿门前的那一瞬,如渊已出了一层细汗,而他之所以冒汗,显然不是因为天宫燥热。
存雪受执念所累,在梦中仍旧自言自语。如渊劳心费力,将他带入晚烛所在仙殿,又寻了一个僻静房间,把他安顿下来,这才随晚烛进入宝库,翻找那药方中所记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