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真是个金贵的少爷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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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认为当年与我共事乃是犯错,那继续追随我倒也不必。”存雪凉凉地说着,再次和他拉开距离。
“我没有乱来。”存雪滴溜溜转着眼珠,看看大神木,又看看前方拍打衣袖的使者,毫不用心地为自己狡辩。
那使者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将二人引至藏书阁前,便行了一礼,乘鹤离开,去往凌霄大殿,准备回报天帝。存
“你才是傻子。”存雪歪着头反驳,“我已回到天宫,帝位于我还不是手到擒来?你最好趁早讨我的欢心,不然……”
剑光过处,碎叶纷纷,走在前方的使者未曾设防,冷不丁被神木树叶洒了满身。
如渊没出声,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责备道:“你被关了六百年,竟是关成了傻子,连这种事都能做得出,越活越不如从前。”
“不可理喻。”存雪小声嘀咕,“真是不可理喻。”
如渊听闻此语,手掌不自觉地收紧。存雪被他攥得难受,连忙呼痛,愤愤然甩开了他的手。冥君见状,脸上挂起高深莫测的笑意,又明里暗里刺了存雪两句,才叫他们上前来,说要撤除六百年前施加的术法,重新下一道禁制。
天帝心思缜密,一定也想到了这点,才会同意冥君的提议,将他们从冥府囚室挪到藏书阁来。
“冥君说笑了。”如渊拱手道,“我犯下大错,东海已不能容我,除了追随他,我也无处可去,望冥君谅解。”
“他在冥府待了六百年之久,娇贵习气却不曾改掉。”冥君转过脸,盯着存雪看了一会儿,又转回去望着如渊,说,“你将他送回天宫以后,不如即刻折返东海。伺候这么个小少爷,可是吃力不讨好。”
“你不要乱来。”如渊回头,屈指在剑身上一弹,那柄长剑瞬间消散,化作无数晶莹碎片,宛若细雪腾空。
“原来你还把书怀那厮当作冥府的一份子。”存雪哼了一声,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他抱剑长眠数百年,号称三界第一闲人,好不容易做些实事,待到尘埃落定后,又随那小妖王去了妖族山脉隐居……他有多久不回冥府了,你倒是说说?”
那模样异常狼狈。存雪“嗤”地笑出了声。
他这番话说得好听,但落在存雪耳中,却又是另外一种意思。
那天界使者终于拍落衣上碎叶,回身看了他们一眼。如渊顷刻间惊醒,仿佛触电般缩回了手,一把拽住存雪衣袖,随使者继续往前。
一句话说得不顺他心意,他就要发脾气。
被封印六百年的灵气得到解放,在体内翻腾不休,存雪闷哼一声,抬手覆上胸口。
他们夺走了本该属于他的天帝之位,还要欺侮他至此。
存雪惊了一跳,刚想张嘴,却见如渊再行一礼,不卑不亢地解释:“他生来娇贵,不喜纷争,因此失言,望冥君勿怪。”
“站住!”突然,冥君一拍桌面,喝止了他们的动作,“本君允许你们走动了吗?”
存雪自觉如渊为己所用是天经地义,刚要张口反驳,忽觉左胸一烫。再低头看去,白衣之上竟浮现出一团红色祥云,缓缓地渗透外衣,印上了他的躯体。
“他心甘情愿被你利用多年,你应该多谢他才是。”冥君笑意更深,而这笑容之灿烂,绝对和即将脱手的两个烫手山芋有着联系。
“鬼使只道你杀性渐消,可没说你这睁眼讲瞎话的本事也见长。”严青冉笑道,“他若不喜纷争,小妖王当年就不会死,我冥府也不会险些折损一员大将。若不提这些,再往前数个几百年,那将天帝关入大神木,又害前任妖王昏迷不醒的罪犯,可不就是你身边这位么?”
是冥君所下禁制。
这新的禁制,释放了他的大半灵力,只将一小部分封印,但他想要重回巅峰时期,却是不可能了。
他这番话说得极轻,好像怕被谁听到。如渊心知他不过是口头逞强,实际上心里并没有底,便未同他争辩,只是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
与此同时,严恒睿和文砚之的争斗暂告一段落。鬼使一手捞着严恒睿的脚,一手拖着铁棍,恭恭敬敬地对冥君一点头,然后与如渊擦肩而过,带着那只不幸战败的鬼出了大殿,要往其腹中灌两碗孟婆汤,再将其赶去冥河,继续修缮那已经反复修了好几百年的桥。
存雪恨得直咬牙,正要转头对如渊骂上几句,却听到那条龙正对冥君道谢,好像得到了什么天大的恩赐。
天宫藏书阁位于大神木附近,平时清静无人,对于存雪而言,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去处。如渊深知存雪一旦回到天宫,必定野心复燃,非得让他与世隔绝,置身幽静之地,才可磨炼他的心性,使他放弃夺利争权。
六百年过去,东方天梯依旧是当年的模样,不为人事枯荣所撼动。存雪跟在如渊身后,随着天宫派来的使者步步踏上云端,经过大神木时,他突然催动灵力,掌中霎时出现一把长剑。
说,“实在是太粗鲁了,我们离这儿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