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莫能助地摊开了一下两手,港生的脸色却倏然一变,跟着便猛地向后退了一大步,我怔了一下,自觉这几句话说的还算得体,也是真心为他着想,不知哪里竟然又刺激到了他,忙半为补充、半为安慰地道:
“这不是你的错,你并没有错,人只有跟适合自己的对象在一起,才能走得长远,不是吗?我既然不适合你,也无法给你幸福,那我就应该退出,把这个位置让给更合适的人,我想这世界上一定会有那么一个人,符合你的要求,与你旗鼓相当,能给你想要的爱情和安全感,你与其把时间精力浪费在我的身上,还不如用来去寻找那个对的人,你说呢,港生?”
“你是个好人,但我们并不合适,尤其是我,我真的不适合你——这么多日子以来,我也能感觉得到,你需要的是那种,嗯,怎么讲呢,你需要的是那种能爱你胜过爱自己的人,是那种时时刻刻都把你放在心中第一位的人,即便你使性子、闹脾气,她也不会生气,或者即使一时生了气也会很快消气,会转过头来哄你,只要你笑一笑她就如释重负,依旧待你如初……可是我做不到,我没办法这样无私忘我的爱你,同样也没办法如此这般的去爱任何人……”
这一次轮到我闭上了双眼,短暂的沉默过后,终是点头答道:
“不,不能!”
“不,港生,我们已不能了——我知道在这种时候说出这样的话会让你很难过,可我还是不得不说,我们不可能了,再也不可能了……”
“是那个一直在和你调查鲁家往事的人么?”
“菁菁……”
“是。”
我说完这一句便微微垂下了头去,而站在对面的港生却没有发出声音,待我抬头看时,才见到他的脸上竟已是泪落如雨,而他不等我再说便抓住了我的双手,紧紧地抓住,哽咽地道:
我深吸一口气,正视着港生的双眼,口气平和,却又坚定地道:
“菁菁,谢谢你,谢谢你……”
港生的两只手倒还是很暖的,可他这攥着我手掌不放的动作却犹如一记闪电,霎时便唤起了我记忆中的种种过往,而这瞬间的记忆却是让我心头悚然一惊——我想我大概真的是落下心病了,不管何时何地,只要港生一做出这种欲依赖于我的举动,或是他的脸上稍微流露出一点求我对他包容忍让的神情,我的神经就会条件反射式的生发出一种厌斥,进而便想摆脱,无论他表现得多么可怜都不想被他缠上,特别是当我听到他用那种满含期待的语调,对着我不死心地道:
港生面色惨白,紧闭着双眼一声不响,只见到颗颗泪水从他的眼中滑落,顷刻便打湿了他的面颊。而我在说着这些话时,也将困扰自己许久的一个疑惑同时解开了,那就是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对他母亲那般依恋不忘,甚至不顾事实也要把她塑造为一个完美无缺的圣女,更一再对外强调她是如何的对他爱如珍宝,为了他不惜奉献乃至牺牲自己的一切……也许对于港生来说,母亲的意义并不只是至亲那么简单,她更是他理想中的爱的化身,所以他才会坚决不允他的这一理想破灭,尽管他心里未必不清楚他的母亲并没有那么完美,也根本达不到他所期待的爱的高度,但是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她,他还能抓住谁呢?
更何况,这世上哪里有我说的那种百分百适合他的人呢?谁能做到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去爱一个人?谁能做到为了爱一个人便完完全全的放弃自我?这种符合他理想的爱,纵然有,怕是也长久不了,古语有云“情深不寿”嘛,太过于痴心忘我的感情,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害人害己的啊……
“菁菁,我们……”
港生又低下了头去,我看到了他的拳头正在微微发抖,但我丝毫不感到恐惧,不仅是因为我的家人就在我身后不远处,更是因为想起了Albert那双碧蓝的眼睛,想起了和他从相识到
我再一次点点头,答道:
“你心里有别人了,是吗?你爱上了别人,不再爱我了,对吗?”
“是。”
港生艰难地唤了我一声,缓缓睁开双眼,绝望,却又像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一般,轻轻地问我道:
港生的双眼痛苦地闭了起来,我咬一咬牙,依旧神色坦然,对他诉说着我的心声,最最真实的心声!
心下大惊的我用力一挣,将那双求助的手甩脱,尽管我看到了港生的眼神刹那便变得黯淡,那种痛楚之色让我的心口也毫无意外的疼,但我无法让他如愿,只能是迎着他那黯然绝望的目光,一字一句地道:
“我不信那些谣言,我相信你不会做那些事情的,我认识的华港生不是那种人——你是一个好人,你一直都是。”
再有没有其他兄弟”时的隐隐慌乱和矢口否认,实在是很难不让我产生半点怀疑。可是那些原本属于叶成贵的斑斑劣迹,什么虚荣势利、工于心计、见死不救之类,却又怎么也不像是港生能够做得出来的事,他若真有那等心机和手腕,又何至于被人算计到这步田地?真正心机深沉的是他的对手才对,而港生和我,都是受害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