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丝缝隙，于是他使出全身的力气撕开这个缝隙，抓起背包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傍晚，昏暗的路边，一个人影摇晃着向城市边缘的亮光走去。
邱宇踩着一双松了带的回力鞋，一瘸一拐地走在砂石地上。他身上搭了一件洗得发白的校服外套，袖口长长垂着，遮住了手臂上泛红淤青的伤。
他不记得天是什么时候黑的，他只记得那时候他拼命跑出大门，跑出了北巷，朝着洪里街一直往外走。
这会儿他还有些恍惚，胸口闷闷的，但却很平静。或许是因为早就习惯了这一切，如潭死水，激不起一丝波澜。
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很轻，迈开的步子又很沉。他就在这一轻一重之间摇晃，和他手里虚虚攥着的背包一起。
不远处一盏街灯照亮了一个老旧的方形棚子，棚子边斜插着一个牌子，像是车站。邱宇远远看见那光晕周围布满了飞蛾，不要命似地啄着那白炽的光。他看得有些腿痒，于是伸手去挠。校服的布料蹭到了他绽开的伤口，有些疼。他索性拉起一侧裤腿，露出了底下挠痒的疤痕，和新的旧的瘀伤。
三三两两的人站在棚子下等车。邱宇从没有来过这里，他不知道这里的车能把人载到哪里去。于是他决定去看看那块站牌，于是他朝那三三两两的人走了过去。可还没等他走近他就看见了方诚谷。
方诚谷就站在他要看的那块站牌下，不断朝着公路的方向看。
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方诚谷没像平时那样穿着衬衫和西装，而是套着一件灰色的圆领和五分裤，看起来就像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他的脚下不是皮鞋而是帆布鞋，比他脚上的那双要干净上许多。
邱宇下意识把自己的裤腿捋直了。
方诚谷用眼角的余光瞄见了他。
他立刻杵在原地，莫名感到了紧张，像两人第一次相遇时那样，他不知不觉绷紧了身子。
在方诚谷准备移开目光时他才赶紧喂了一声，于是方诚谷的眼睛便直直对上他的了。邱宇这才发现他没有戴眼镜。他还是不戴眼镜更好看。
邱宇慢慢走了过去，仍旧和方诚谷对视着，像是要确认这不是一场幻觉。这场突如其来的相遇让他的呼吸莫名顺畅了一些，虽然过去的一个星期里他一直在有意无意地躲着这个人。
“有烟吗？”他把手插进兜里，若无其事地朝他的老师问。站在一起的时候他才发现方诚谷原来没有他想象中的矮。他能够清楚地看见他黑漆的睫毛，和睫毛下那双深褐色的瞳孔。
“没有。”方诚谷似乎没有被他这句话冒犯，但还是用那双深褐色的瞳孔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邱宇没想到他会这么明显地打量自己，顿时皱起了眉，正打算骂上两句，就听见他问：“你受伤了？”
话被噎在了喉间，邱宇一怔，身上好不容易麻木的伤口又开始刺痛起来。他低头用鞋子扯了扯裤脚，没有说话。
方诚谷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便不再追问，继续转头望向公路。
邱宇被他这态度噎了一下，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但又不想马上离开。他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索性厚着脸皮站在方诚谷身边不动，朝着公路的方向偷瞄他的背影。
他有些想问方诚谷怎么知道他受伤，他走过来的时候明明已经掩饰得很好了。他还想问他为什么要关心自己，他可是抢了他三百块钱——虽然也算是救了他一次。他还觉得有些不爽，为什么这个家伙对人的关心总是浅尝辄止，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问——你他妈是不是故意在耍我？
邱宇咬了下唇，瞪着他深深吐出一口气。衣袖里，被闷住的伤口阵阵刺痛，让他的脑子都有些恍惚。某一个瞬间他忍不住开口喂了一声，用蛮横的语气问：“你记不记得我们之前见过？在巷子里。”
方诚谷闻言看向他，脸色依旧没有起伏，却点了点头。
邱宇哼了一声，正想说我不会还钱给你的，就听见他说：“你帮了那个小孩。”
邱宇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间没有接上话。
“她后来怎么样了？”方诚谷问。
“我鬼知道，跟她不熟。”邱宇脱口而出，瞪了方诚谷一眼。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跟小哑巴认识，毕竟那孩子人不坏。
“哦，”方诚谷点了点头，随口解释道，“我以为你们认识。”
方诚谷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在看他，邱宇却觉得他好像已经被看透了。他顿时有些烦躁，于是开始赤裸裸地打量方诚谷的背影。他想起牛威之前说过的纹身，于是使劲盯着他的腰看，隔着衣料却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看见他垂在身侧的手臂，因为提着东西而显出好看的肌肉线条。
拐角处，有一辆公交车正在驶来，方诚谷往前踏出了一步。
“喂，你去哪。”邱宇立刻跟着他踏前一步，身上的伤撕裂般的疼了一下。
“我去医院，”方诚谷又转头打量了他一眼，顿了顿，问：“你要一起来吗？”
这辆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