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韩章觉得他哥可能是疯了……也可能是中邪!
从昨晚看完宅子回来就不停在笑,那笑容神情和他们安州有名的光棍娶妻时一模一样,太猥琐了。
今天一大早居然还把他从被窝里拎出来,还说要把他托付给江世子!
这不是中邪是什么?
韩章见他都过了一整晚了,眼底还带着藏不住的笑意,于是大着胆子凑上去问:“哥,你和人家江世子才认识几天,怎么就这样熟了?”
韩博看了他一眼,哪有那么容易,江冲就是一只不易养熟的猫,前世他可是用了将近十年的时间才能在江冲。
“许是有缘吧。”韩博努力压着嘴角,难得和弟弟轻言细语地说两句话。
韩章才不信,“才见第二次,人家就能放着姑娘们不管单陪你一个人下山,我怎么没看出来哪有缘呢?”
韩博毫不犹豫地伸手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哪来这么多话?等会儿见了人,给我规规矩矩的。”
韩章垂头丧气地揉着脑袋。
平阳侯府坐落在权贵聚集的城西,和曹侍郎家有着不近的距离,韩博离京前还要做不少准备,因此也没在路上多耽搁,只经过宝华楼的时候买了两包刚出炉的点心。
抵达侯府门前时,一位衣着华丽贵妇人正从府里出来,身边跟着的是江文楷。
江文楷一眼便看见韩家兄弟,给韩博示意他等等,然后他将那位贵妇人扶上轿子之后才快步走过来,“韩公子这是找我三哥?”
“正是。”
前世韩博和江文楷不大熟,只知道江冲起兵没多久,江文楷也跟着响应,在形势不利时被摇摆不定的部下砍了首级献给朝廷,后来江冲兵败,黎党为了保住江冲的性命,把所有的黑锅全扣在江文楷身上。
如此有情有义的一个人,最后竟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你来的可真不巧,我三哥一大早就进宫了,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江文楷笑道。
韩博一笑,“无妨,我多等等。”
“那行,我还要送我娘出门,失陪了。”江文楷正要走,余光无意间看到他手里提的点心,奇道:“你那是在百花阁买的吧?我三哥不吃蜂蜜的。”
韩博笑而不语。
因昨日江冲便吩咐过以后只要是韩博便不必通报,韩家兄弟直接被请进厅里。
韩章本来还惊叹于兄长的交际能力,谁知不到片刻他就察觉出不对劲了——非但没有人来作陪,就连茶水都没有。
毕竟是在别人家,韩章只好以目光质问兄长,是不是他把人得罪了?
韩博隐约猜到点什么,也不在意这点怠慢,拿出方才买点心时顺手捎带的一本书来看。
直到一个时辰后江文楷回来,他俩都没能喝上侯府的茶。
“我三哥还没回来?不应该啊……”江文楷连忙叫人上茶,又让贴身小厮去二房打探消息。
片刻后,小厮回来,一同来的还有莫离。
莫离跟昨天相比就像换了个人似的,皮笑rou不笑地对江文楷道:“四公子若有事便忙去吧,属下来招待韩公子即可。”
江文楷知道莫离在二房的地位仅次于江冲兄妹,俨然就是半个主子,听他说这话也没觉得奇怪,再加上他确实有事,略客气了几句便领着小厮匆匆去了。
莫离让人端上来一杯刚刚沏好的茶放在韩博面前,换掉江文楷叫人上的茶,脸上挂着虚伪的笑:“这是前几日圣上刚赏的茶,韩公子尝尝可还合口?若是不好喝,在下再叫人给公子换一杯。”
都这时候了,韩博要是还不明白这是个什么状况,他就是真蠢了,认真谢过莫管事的好茶,硬着头皮端起茶杯,深吸一口气,在莫离锐利的目光中浅浅地抿了一小口。
饶是他做足了准备,还是烫得舌头发麻。
“怎样?”莫离问道。
“果然上品。”韩博由衷赞道。
莫离动作优雅地端起茶杯,满意道:“既如此,稍后韩公子走的时候带些回去。”
韩章简直目瞪口呆,这怎么就端茶送客了?
韩博笑道:“多谢贵府美意,我这便要离京,出门远行带着如此好茶也是浪费。我今日来是有要事求见,劳烦莫先生命人通报一声。”
自从昨夜江冲失魂落魄地回来在书房折腾半宿,莫离就觉得不对劲,再加上跟随出门的重心也是一脸神游天外,他越发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遂在今晨私底下盘问了儿子,刚开始重心还咬着牙不说,但经过一番恐吓之后,重心还是把昨天傍晚他见天色已晚给公子送披风时看见的一幕和盘托出。
莫离当场恨不得提剑剁了那姓韩的王八蛋,此时此刻能保持最基本的礼仪送客,已经是拿出几辈子的克制和忍耐了。
小厅里,韩章百无聊赖地听他哥和那位莫管事虚情假意地互相客气,听着听着就打起了哈欠,偏先前又听大表姐说过八大家如何如何规矩森严,硬是强忍着困意。